了解事情缘由的林涛此时语气中再也没有了对于顾为经的喜爱。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疯子,他在心中想。
……
当身上沾满颜料的顾为经站在《礼佛护法图》身前的样子落入大家视线的瞬间。
人群中的议论声像是一阵嗡嗡叫唤的苍蝇一样立刻就扩散开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在这里。“
“这里不是曹老的画么。”
“是谁让他在这里上色的,这种复杂的壁画他也敢画?乱弹琴。”
顾童祥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不知道no。17号壁画是干什么的。
但留给孙子这些年轻画师的上色的壁画,他全部都细细的留意过,绝对没有这幅《礼佛护法图》在其中。
又联想到曹老刚刚听到老杨话语的反应,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下意识的想要冲上去质问自己的孙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却被一只干枯,瘦小,布满老人斑的手横在了胸前。
是曹老。
“……曹老,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但顾为经只是个孩子……我……我……”顾童祥脸色变得苍白。
曹老却根本没有回答顾童祥的解释的兴趣。
他甚至已经忽略了顾为经,那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墙面,眼皮微微的跳动。
咦?
酒井大叔的肚子上的肥肉颤动了一下,他也现了墙壁上的颜料不太对劲。
嗯?
林涛只比酒井一成晚了片刻,也现了墙壁上颜料的变化,他抓了抓已经快要掉光的头,不可思议的抖啊抖的。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大家经验的差距,不断有壁画经验丰富的艺术家突然怔著,鼻腔里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声调,乍一听跟高低声部的合奏似的。
有问题,
这墙上的颜料绝对有问题。
未免也太和谐了一点。原汁原味,不是像,而是真。
好像几个世纪以前的老画工的幽魂穿越了时空,用颜料和色彩补全了墙上的空白。
虽然他们都能将颜色调制到极为近似的地步,但他们同样也知道,那怕只有一个很小的色阶的变化,最后的观感都是不同的。
眼前这幅壁画上新绘制的颜料,绝非他们这些人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搭配。
“厉害!”
人群中的原本的躁动很快就安静了下去,不少人都这当成了曹老的手笔。
只是,为什么拿笔的是顾为经呢?
是因为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徒孙,特别给予的机会?
但这样重要的壁画的持笔权,连那些年轻一些的教授都有些心动。
交到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伙子手里。
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抱歉,抱歉,曹老,不好意思……”
只有顾童祥此时心思根本就不在绘画上,他弯着腰,看着曹老,一脸的诚惶诚恐。
事关自己的孙子,脸面什么的已经都不重要了。
“老顾,你道什么歉啊。”曹老摆摆手,嘴角微微的抿起。
他心中原本将这幅十七号壁画判死刑时,心中有多么心痛,现在心中的喜悦就有多么的汹涌。
预期管理所带来的反差刺激,需要让老先生必须用力控制着嘴角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