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听大哥讲,这蒸汽机除了可以用在火车上,还可用在船上,令舟船无需依靠帆桨便能航行?”
刘宽道:“这话说的不准确——蒸汽机于马车相当于替代了牛马,于舟船则相当于替代了浆手。”
“所以,舟船完全可以同时使用蒸汽机和风帆,后世称之为风力、蒸汽混合动力。”
朱棣没完全听懂,却还是眼睛一亮,道:“那舟船航行起来应该比纯粹的风帆或帆桨船快不少吧?”
“是快得多。”
朱棣笑起来,“如此,若有妹婿所说的这种舟船,俺就藩时在海上花的时间岂不是也能缩减不少?”
刘宽道:“那殿下得耐心等大明造出蒸汽轮船才行。”
“妹婿估计大明需要多久才能造出蒸汽轮船?”
“怎么也得七八年,甚至是十年以上吧。”
“这么久?”
朱棣感到失望。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已经到了张氏医馆,只好放刘宽下来。
刘宽才进去,便见郭天问和一个扶着他的书吏站在堂中要出来。
只见郭天问衣冠不整、沾了不少泥水,一条胳膊系着白色棉布,一边脸颊擦伤,走路瘸着腿。
刘宽心里本是对郭天问有些生气的——毕竟他之前再三嘱咐,让郭天问注意安全,谁知仍出了爆炸事故。
可见到郭天问这幅模样,他也不好当场说什么重话,便问:“郭主事伤势如何?无大碍吧?”
郭天问见到刘宽却是面带愧色,道:“没什么大碍——幸亏当时穿着防护服,只是左臂被碎铁片割伤,跌倒时脚扭了。”
刘宽见他确实不像有大伤的样子,便又问:“几位工匠呢?还有那小高伤势你可了解?”
听刘宽提及小高,郭天问更加愧疚。
“小高左臂多半是废了,人也破了相,腿上还有烫伤,可能危及性命···岳大匠他们几个也受了些烫伤、割伤,只是不如小高严重。”
刘宽没再多问,直接找医馆大夫,看望三位受伤的工匠。
确如郭天问所言,三位工匠虽然受创之处不少,但都不算严重,只是其中一人有点毁容。
出了事故,三位工匠都很忐忑,见了刘宽纷纷从座椅上起来行礼。
刘宽连忙上前扶住看起来伤势最重的一位,道:“几位伤成这样,就莫要拘于礼节了,快些坐下。”
待几人坐下后,刘宽一一问了几人伤情,然后站在毁了容的岳大匠旁边,温声道:“三位且放宽心养伤,此间工薪照结——只要不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养好伤后仍可留在研究所工作。”
“另外,你们的汤药费、补贴司里都会从厚放,绝不会亏待。”
工匠们在此时不仅地位低下,且出了事故还经常被官吏推出去背锅。
动力研究所虽然规矩、风气与他处截然不同,待遇优厚,却是第一次出事故。
因此三人先前都担心会被刘宽、郭天问训斥,乃至当做事故的“祸”交给有司处置。
只怕到时不仅会丢了这份待遇优厚的差事,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此时听了刘宽这番话,顿时都放下心来,感激不已。
“多谢刘老爷!”岳大匠甚至感动得流起眼泪,起身再拜道,“出了这等祸事,老爷不仅不责怪,反而如此照顾,我等实在惭愧···”
刘宽不得不再次将其扶起,又宽慰几句。
随后,刘宽跟医馆的张大夫交流起来。
得知张大夫已参与过一次京师医学院组织的非正式医术交流会,晓得避免伤口感染的诸多措施,对郭天问、岳大匠等人也是依照这些防感染措施诊治的,他便放下心来。
走出医馆,刘宽见王广岳、李小二等人还未跟过来,便道:“怕是还要麻烦燕王殿下再带我去一趟医学院。”
朱棣笑道,“不麻烦,反正俺在京中也无甚事。”
于是一伙人又骑马前往里仁街的京师医学院。
想起刘宽在医馆中的言行,半路上朱棣忍不住道:“没想到妹婿对工匠如此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