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在旁默默听着,心中明了。无人敢说认齐家为主,但他们到底不再如先前一般严防死守。
齐家想要的第一步效果,已经达到了。
迎面一个垂捂着脸哭的人走来,往她身上一撞,也不赔礼便走了。
浅灵张开手掌,把夹在纸条展开。
事成!
四月十七,宜出殡。
齐府这场丧事十分盛大,冗长的一条白龙,一路戚戚,百姓莫不避让。
齐宏达捧着牌位,一行哭,一行往前走,嗓子哑了,泪也干了,表情还在哭。
经过路祭处,与齐瑞津生前交好的祝老爷含着泪拜了几拜,然后上前与齐海贵问候。
“太老爷,您节哀。”
齐海贵苦笑了一下,格外苍凉“我这个人,气性大,从前与他有些龃龉,以为亲近一日疏远一日,日子都是一样过,一家人还能有隔山海的仇?可我没想到,我终有一日,竟要白人送黑人……”
说到这儿,他再难以自禁,袖子掩着脸,呜呜哭了起来。齐宏达叫齐海贵半边身子倚靠着自己,也垂着头哽咽。
人群之中,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人适时地道“原来三老太爷待东家,实非无情啊。齐家本就是经商起家,他们应该能不负东家一辈子的心血,把茶行管好吧。”
“可东家……罢了,总之,大家跟谁,我就认谁做东家了。”
齐海贵与祝老爷话别,继续令对伍前进,不防前面忽然涌现一队车马,喝止住了他们
“等等!”
浅灵遥遥望着,见一骑跑到对伍跟前,马上翻下来一个须繁茂的中年男子。
齐海贵定睛一瞧,认出是他们齐家的冤家对头,张家的大爷。
他不知对方要干什么,只是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对伍之前
“张贤侄,老朽不知你为何而来,但今日是我侄儿的丧礼,死者为大,请贤侄让路,莫要打搅我侄儿的轮回。”
张家大爷笑了一笑,负手往前走了几步,高声道“太老爷,怎么从前老听你总为齐瑞津不予你们茶铺钱财而对他多生谩骂,句句要他去死,怎么人家死后,你反倒如此悲痛了呢?”
人群里响起一阵嗡嗡声,众人交头接耳的,狐疑地望着齐家人。
齐海贵很沉得住气,摆了摆手,眉眼显出沧桑之色,一副疲惫无奈不想多言的样子。
“张贤侄,齐家是与你家不合,平时你如何说风凉话、造谣生事,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这是我侄儿的丧仪,即便你不敬重他,也不该在他的丧礼上胡言乱语,胡搅蛮缠!你再如此无礼,老朽便要报官了!”
“巧了,官我已先报了。”
张家大爷指指自己身后,几名身着官袍的人骑在马上,身后是一群官差。
他又指了指那具棺木。
“太老爷,你敢指天誓日地说一声,那里面的,真是你侄儿,齐瑞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