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许昌的府邸之中,听闻关羽水淹七军,庞德力战身死,襄阳城也已然失守,就连张郃都归降了蜀汉,这一连串的噩耗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片刻后,那震惊迅转为了深深的忧虑与惊恐。
在那宽敞却气氛凝重得近乎压抑的议事厅内,曹操脚步急促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心尖之上。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交握、松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鬓角的丝。
终于,他停住脚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高声说道:“关羽如今威震华夏,那势头简直势不可挡!他若乘胜继续进兵,许昌危在旦夕,孤欲迁都,暂避其锋芒,卿等意下如何?”
一时间,议事厅内如炸开了锅,众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有人眉头紧锁,微微点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虽不高亢却透着坚定:“主公,当下局势危急,迁都不失为明智之举。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暂避锋芒,待日后寻得良机,再图反击,可保我军元气。”
这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此人神色激动,双手挥舞着:“迁都?此事万万不可!迁都事关重大,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不说,还会动摇军心、民心,牵一而动全身,若轻易为之,恐我曹魏大业将毁于一旦!”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就在这僵持不下、乱成一团之时,一直沉默不语、坐在角落的谋士贾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
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面容清瘦,眼眸深邃,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精明。
贾诩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到厅中,微微拱手,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才轻声开口:“主公,迁都之事,确需慎之又慎。当下,虽说关羽连战连捷,看似锐不可当,可实则并非无懈可击。主公且看,东吴孙权对荆州那块肥肉,可是觊觎良久,一直虎视眈眈。如今刘备势力因这场大胜而愈壮大,孙权岂能不心生忌惮?依臣之见,主公不妨修书一封,送往东吴,向孙权晓之以利害,劝其出兵,从背后偷袭关羽。如此一来,关羽尾难顾,腹背受敌,必然不能兼顾各方,我军不但可解樊城之围,甚至有望夺回襄阳,扭转战局。”
曹操听着贾诩的话,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斟酌,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少顷,他抬起头,看着贾诩,缓缓说道:“文和之言,甚有道理。只是这孙权,野心勃勃,绝非等闲之辈,未必会轻易听从我之劝告。况且,孙刘联盟虽说有隙,可毕竟携手走过些时日,也未必会轻易反目啊。”
贾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不急不躁地继续说道:“主公无需过忧。这孙刘联盟,看似稳固,实则不过是利益之交。想当初,为对抗主公,他们才走到一起,如今时过境迁,关羽势头太盛,刘备羽翼渐丰,孙权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对头日益强大?主公若许以重利,承诺事成之后,将荆州之地尽数归东吴,孙权必定心动。再者,关羽那性格,主公也是知晓的,为人傲慢至极,对东吴上下一直多有轻视。此前孙权有意与他联姻,结秦晋之好,却被关羽毫不留情地拒绝,此事已然让孙权心怀怨恨。此时若我军再巧妙从中挑拨,添油加醋,孙权定难按捺出兵之心。”
曹操听着贾诩这番入情入理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犹如黑暗中寻得了一丝曙光。
他猛地一拍桌案,当即决定依贾诩之计行事,立刻唤来笔墨,亲自动笔修书一封,随后挑选了一位能言善辩、机警聪慧的使者,命其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往东吴。
使者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终于抵达东吴。踏入那威严的东吴宫殿,使者整了整衣冠,在侍从的引领下,将曹操的书信恭恭敬敬地呈递给孙权。
孙权接过书信,展开细读,看着看着,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犹豫不决。
他抬眼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众谋士,沉声道:“诸位卿家,曹操来信,所提之事关乎重大,孤心中难决,今日召集众卿,共商对策。”
说罢,将书信递与身旁近臣,让其传阅下去。此时,堂下一片寂静,众谋士面面相觑,各自心中盘算。许久,吕蒙率先出列,他身着铠甲,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果敢与锐利,抱拳道:“主公,依末将之见,此刻正是天赐良机。鲁肃大人已逝,时移世易,如今这孙刘联盟对我东吴而言,弊大于利。关羽水淹七军,威名赫赫,若任其展,日后必成我东吴大患。曹操既抛来橄榄枝,许以荆州之地,我等何不顺水推舟,出兵攻之?”
陆逊亦步出,他白面书生模样,却胸藏韬略,微微拱手,和声细语却又条理清晰地说道:“主公,吕将军所言甚是。刘备如今势头正猛,关羽更是意气风,可他们如此张扬,焉能不引得四方侧目?我东吴若此时按兵不动,待蜀汉彻底做大,再想谋夺荆州、扩张版图可就难上加难了。况且,关羽向来轻视我等,早有旧怨,此刻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日后还当我东吴无人。只需我军谋划得当,趁其后方空虚,必能一举拿下荆州,让关羽尾不能相顾。”
孙权听着二人言语,微微点头,目光却仍有疑虑之色,转头看向其他谋士,问道:“诸卿可有异议?”见众人皆沉默不语,或微微摇头,他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殿中踱步,心中权衡利弊。一方面,孙刘联盟破裂,曹操若事后翻脸,东吴独木难支;另一方面,关羽的威胁近在眼前,荆州又是必争之地,错失此次机会,再难有如此良机。
良久,孙权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道:“既如此,便依吕、陆二位将军所言。传我军令,即刻整军备战,吕蒙为主帅,陆逊为副帅,择日起兵,直取荆州!”
吕蒙、陆逊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振奋之色,齐声道:“末将遵命!定不负主公所托。”
于是,东吴上下迅行动起来,战船集结,粮草辎重筹备齐全,大军士气高昂,一片忙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