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父亲那么能干的一个人,就如王七所言,父亲运筹帷幄,怎么那么容易死去。
所以他开始追查父亲当年的死因。父亲对他好,他为父亲报仇,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漫长而艰难的路途中,云想容的出现便是意外。
她从容淡漠,优雅矜贵,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生生的闯入了他的世界。
他开始关注她,撩拨她,等待她,如今她好不容易对他有意,也终于和周牧和离,他已然在谋划着如何将她娶进门来,王七却在这时告诉他,父亲当年的死和云轩有关。
是云轩背叛了和父亲的情意,没有及时增援粮草,导致父亲断粮,兵败战死。
若真是如此,云轩便是杀父亲的刽子手,他又如何能与云想容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霍琛感觉到比七岁那年濒死的绝望更加可怕的寒冰,层层将他包裹住,让他无法挣脱。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捧着自己的脸,许久许久,静默无声。
次日,相府。
“王爷今日怎么突然造访,真叫我意外。”听到下人的禀告,云轩匆匆从书房到了大厅,笑道。
“本王未曾知会一声,便突然造访,是本王的不是。”霍琛淡漠的摇头。
他身后站着王七和韩密,王七看着云轩极力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恨意。
云轩若是连一个人的眼神好赖都分不出来,也妄为丞相了。
他目光看向王七,淡淡道:“这位侍卫,你见过本相?为何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本相?”
云轩对霍琛客气,对旁人儒雅,那是他的修养,但是对一个初次见面便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的人,他还不至于掉价的笑脸相迎。
王七没有开口,在考虑此刻杀了云轩的几率有几成。
但是他不得不极力按捺,他是霍琛带进来的,若是此时杀了云轩,便是杀了,也会给霍琛带去麻烦,他不能这样做。
敛下眉眼,王七跪在地上,压抑着杀心,道:“早闻相爷美名,却从来未曾见过,今日一见,难免多看了几眼,失态之处还望相爷见谅。”
王七毕竟是霍琛带来的人,这般解释,云轩虽然不悦,却不好处置了,便不做理会,转向霍琛道:“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是有何要紧事吗?”
“确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去相爷书房详谈?”霍琛淡声道。
“王爷这边请。”云轩心里虽然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多问,侧身道。
两人一起去了云轩的书房,霍琛没让王七和韩密进去,叫他们守在门外。
霍琛来到府里的事情,云想容也得了消息,知道他们去书房后,云想容好奇他们所谈何事。
“小姐既然好奇,不如亲自去看看,或许王爷是来提亲的呢。”一旁的赵曦笑道。
提亲哪有自己来提的,而且这时间也不对,云想容心知肯定不是这事。
但是心里又实在是好奇,便吩咐楚儿去泡了两杯上好的碧螺春,然后带着楚儿朝着云轩的书房去了。
云轩的书房内。
“不知王爷有何事不明,要问老夫?”进了书房,令人上了茶,云轩笑着开口。
面对霍琛,他总是没有太大的架子。这点霍琛感觉到了,却以为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随和,没有在意。
霍琛沉默了下,道:“前几日听闻相爷年轻时与我父亲是至交,本王想问问我父亲当年的事情。”
云轩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放下手中的茶杯,儒雅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回忆之色,“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将军,但凡有他在的战役,逢战必胜,他唯一一场失败的战役,便是他身前最后一战,那一战他被奸人所害,最终战败,丢了性命。”
云轩的声音不大,相反很轻,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股诚挚和悲凉。
霍琛看着云轩,说:“听闻当年家父战败前曾给丞相写过一封求救信,不知相爷可还有印象?”
这话让云轩无比的错愕,看着霍琛蹙眉道:“本相并没有收到过将军的求救信,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云想容亲自端着托盘靠近,进了院子,就见韩密和王七守在门外。
王七看她的目光怪异,让她心生不喜。
她将将走到门边,就听到里头传来巨大的动静。
“放肆。”云轩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霍琛,我叫你一声王爷,是尊你爵位,当年我和你父亲相交莫逆之时,你不过是个娃娃,轮不到你来质疑我。便是全天下人会害他,我也不会。不知所谓的东西,滚出我的相府。”
云轩活了大半辈子,交情最深的当属霍琛的父亲,当初他战死之时,云轩还恸哭数日,告假不朝,如今却被霍琛隐晦的试探,意指自己和老友当年的战死有关,云轩便是修养风度再好,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云想容还在错愕,便见门被打开,云轩怒气冲冲的将霍琛给赶了出来,云想容不防,被霍琛撞了一下。
托盘中的茶水顿时撒了出来,云想容被烫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松了手。
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她身子被撞得不稳,眼看着便要摔倒在地。
霍琛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扶住,两人视线相交,云想容却看到他眼中前所未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