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道:“吴斟咬破了舌头,喂了自己的精血给云昙……”
吴斟脸上露出笑:“我知道,鬼魂得到了精血,就可以残留人间……”
“不。”欧阳一冷冷道:“只有心头的精血,才能保证鬼魂重生,舌尖的精血没有那么重要的用处,反而对你,凡人的精血只有一共二十滴,心头十五,舌尖有五,失了这五滴,你必生重病,此生不能得治。”
吴斟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欧阳一,随后又看向被招魂幡拘在半空中的云昙。她的头发散乱,玉钗掉落在地上,黑发如云。她脸色红润,嘴角鲜血是如此鲜艳,耀人眼目。
“公子,你为何要如此做!”她声音凄厉。
吴斟喃喃道:“我前生欠了你,这个,是我该要还的……”
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云昙的手。云昙却尖叫一声,被招魂幡笼罩住,一晃,消失在了这个明亮的天地间。
吴斟伸出去的手失落地垂了下来。他眼睛闭上,晕了过去。
萧理坐在欧阳一的肩头,怔怔地看着这一切。黑无常已经把招魂幡收了回来,和白无常一起向欧阳一行了个礼,转身慢慢走进了一片疯狂旋转的黑洞,周围是凭空掀起来的大风,画室里的纸张、画笔,全都被风卷起来,在半空中漂浮来去。几秒过后,风骤然停住,那黑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画室里的东西全都啪啪地掉落在地面,几面砚台还砸在了晕倒在地上的吴斟的身上。
萧理道:“怎么会这样?”
“你是说……什么怎么会这样?”欧阳一看看他。
萧理摸了摸脸,半天说:“我是说,这个……也太苦情了。像拍电视剧似的。”
“哈,如果真是电视剧,过两日那女人又能回转来,说不定还复活了,而我们全都是大反派。”欧阳一道:“但事实恰恰相反。我们维护的是天地至理,大道无情……人类的小小悲欢离合,在大道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随手点燃,在空中一撒,顿时落下来几十个黄豆大小的小人,匆匆忙忙地把杂乱的房间重新整理起来。
萧理呆了很一会儿,片刻道:“你说,鬼和人……注定是不能够在一起的。就算有再多的巧合和命缘,也不能够。”
欧阳一道:“不错。”
“那我……”
他看着地板上昏迷不醒的吴斟,吴斟的脸色和嘴唇都是青紫交加,嘴角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那句问话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这文一直到目前为止真的是基本没什么人看==
我写的很差吗……各位…………………………………………
严初生病了(一)
萧理帮着欧阳一把吴斟的画室整理好了,又把吴斟搬到床上,一切弄好,已经是晚上要八点钟。他告别了欧阳一,往家飘过去。
家里居然灯火通明。他从窗里穿进去,就看见严初坐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面前的地毯上摆着柴犬和毛绒熊。萧理有些不明所以,飘过去钻进了柴犬的身子,随后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怎么了你?”
严初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脖子:“你还知道回来!”
他的眼睛里满是萧理从来没有见过的凶悍,萧理一时被他吓到,愣愣地问:“怎么了?我就是……我就是去欧阳一那里……”
“去了多久?”
“就……就昨天,然后今天又去……你不在家里……”
“如果这么喜欢那边,那你就索性不要回来!”严初一怒之下,手上用力把柴犬重重地摔在地上。萧理撞在桌脚,痛得差点灵魂出窍。
“你发什么神经病!”萧理愤怒了。
严初站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他站着片刻,半晌又一屁股坐下去,脸上的表情带着恍惚不自知的痛苦。“对不起……”他低声道:“萧理,我……”
他弯下腰去,想要把柴犬抱起来,萧理却一个扭身,从他的掌下扭开去。严初收回手按住太阳穴,片刻道:“我错了,萧理,我……我不知道。最近总是很累……觉得脑袋晕晕的……我,我可能病了……”
他往后仰躺,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严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沉沉的,他的脑袋仿佛带了一块几千斤重的铅铁,让他不能够思考。太阳穴那里总是鼓鼓地在涨,涨得像是千根针在刺,痛得说不出来。这个情况已经有两天,公司里又事忙,等他一边按着脑袋一边回到家,迎接他的又是一片黑漆漆的房间。
萧理不在——或者他在,但是自己却不知道。严初把柴犬抱到身前,又抱过来萧理附身过的毛绒熊,每个房间都开了灯,时不时地去问过一遍——
在不在?萧理,你在不在?
不在。他不在。不,无论在或不在,严初都看不见。严初恨死自己看不到,他才知道灵媒师是一种多么好的天赋。
他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罢了。像萧理那样特别的,不是他能够拥有的。
多么讽刺啊……在萧理活着的时候,他只是个每天朝九晚五的平凡大叔罢了。饭也不太会做,炖蛋的时候常常忘记放水。做|爱的时候,肢体僵硬,只会拿一双盛满生理分泌的泪水的眼睛望着严初。因为买了太多游戏和杂志,月末的时候交不出房租,只能半夜爬到严初的房间里,全身脱光光,用耶稣赴难的表情说:用身体还钱……
现在都没了。
他看不见……
萧理的一切,他都看不见。
严初心里难受,或者真的如别人所说,得不到的才珍贵。人是不是就是这么爱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