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妾身看,咱们不如先搬到城北的三进宅子吧。”李秀云从梳妆盒里抽出一支梅花簪插进发髻里,扭头说道。
江云之皱眉,“可老爷太太的意思是希望咱们离他们近一些。你没看二哥他们,如果不是绿园里桂花坊近便,太太定是要反对的……你如今又怀着身子,许多地方需要太太照应。”
“妾身自然知道太太的心思,太太对咱们素来是好的,妾身也愿意挨着太太住,只是,老爷分给咱们的那座五进宅子短时期内可住不得人,等修整好了最少也要一个月,难不成还要老爷太太大哥大嫂他们等咱们这许久?”
李秀云没说的是,他们可以等,可老太太等得了么?若是在这期间老太太一个不小心去了,他们还怎么搬家?
“要不咱们先跟着太太他们到桂花坊,等城南宅子修好之后再住过去?”江云之迟疑的看向李秀云。
“此事不妥。”李秀云断然否决,“如果我们跟着太太搬去桂花坊,二伯二嫂怎么办?他们可是已经搬到绿园了,一家子三个儿子,单单老二一房单过,外面人怎么看老爷太太,怎么看二伯二嫂?”
江云之一听恍然大悟,感激的拉住李秀云的手,“多亏你提醒我,要不我受老爷埋怨不说,还要平白得罪二哥。”
“这有什么,就算妾身不说,这件事到了太太那里也是要驳回来的。”李秀云笑微微的坐到江云之身旁,“所以,咱们目前只能先搬进三进的宅子,等城南的住处修好了,再搬过去也不迟,三爷这样和老爷太太说,他们定能理解的。”
“……也只能如此了。”江云之轻叹一声,“我这就去寻老爷太太。”
江云之走后,李妈妈面带忧虑的上前说道,“江家三个兄弟,三爷是最弱的一个,本想着若是挨着太太住,也能照应一番,没想到却……”
“瞧妈妈说的,就算我们离的远了,难道太太就不疼了?”李秀云笑着拍拍李妈妈的手,“不过是暂时的罢了,以后还是要搬到城南的,一家子住的近些也热闹。”
“奶奶如今刚刚显怀,怎么着也要等小少爷满了周岁才能再搬家,这一拖可就是一二年。”李妈妈低声嘟囔,这住得远,自然不能像过去那样日日请安,时不时的走动一番,虽然轻省,可太太那边有什么好事儿自家奶奶也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信儿的。
李秀云不理李妈妈的抱怨,要她说,城南城北都是一个样,早晚他们得独立,总指望着老人能有什么出息。
可就在李秀云偷偷命人去城北的小宅收拾屋子的时候,江云之却兴匆匆的拿着一张房契回来了。
“哪儿来的?”李秀云好奇的问道,“槐树坊离桂花坊可只隔一条街啊。”
“大哥给的。”江云之笑嘻嘻的说道,“我去寻太太的时候刚好大哥也在,知道我们要搬去城北,太太极为不舍,大哥便说大嫂子在槐树坊有一座陪嫁的宅子,前两年嫌那屋子破旧又只是个三进的,便让大哥帮着脱手,大哥见宅子离咱们家的几个布庄都很近,便自己拿了体己给大嫂,将房子扣了下来,整修一番之后一直借给朋友一家住,上个月那家人刚刚搬去京都,这不就空了下来了?”
“那这房契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借他们的,怎么会把房契也一起送来了?
“太太说,虽是兄弟,也没有长久借住的道理,就做主让我给大哥两千银子,将这宅子买下了。”说到这又问李秀云,“你快去取两千两银票来我好给大哥送去。”
李秀云笑呵呵的点头,从梳妆匣的暗格里凑出两张千两的银票递给江云之。江云之灌了一碗茶之后接过银票便去了外书房。
第三日江云之和李秀云夫妻俩便拖着行李搬去了槐树坊。见两个幼子相继搬走,刘氏也拉着韩淑卿行动起来。
桂花坊的宅子是前年新盖的,倒是不需要怎么收拾,刘氏先是打发了两房家人过去准备,之后便和韩氏拾掇出整整四十两马车的物件,慢悠悠的搬离了住了将近三十年的宅院。
“你们是没瞧见搬家那天四弟那个样子,他好意思做,我都不好意思说!”虽然江老爷和刘氏带着几个儿子儿媳分家另过,可毕竟老太爷老太太仍旧健在,老太太又卧病在床,韩氏几个孙媳仍旧是每日前来老宅给老太太侍疾的,这不,韩氏前脚刚刚进门,后脚季贞儿和李秀云便结伴儿来了。因为这几日帮着归拢自己的新家,倒是没怎么串门子,趁着老太太午睡的功夫,妯娌几个凑到了偏房闲聊。
季贞儿挥手将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撵出去,只留下三人的心腹后才缓缓说道,“我仿佛听说那日四弟拿着个账本儿对账来着?”
“可不是嘛,生怕咱们把他的家产一起带走似的,那个小家子气的样子,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韩氏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嗤笑道,“咱们家的古董摆件不是两房平均分的么?我们打包行李准备搬家的时候四弟便领着几个婆子封锁了客院和外书房,拿着名册一样一样的对照,听丫头说,他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什么除了老太太、太太住的上房和咱们妯娌三个的住处之外,其他各房的东西可都要算成公中的,后来又硬拉着老太爷和老爷清点公中的库房,要求对账,竟是怀疑我偷运了什么古董!哼,我也不瞒着你们,太太时常和我说,好东西就是拿来使的,留在仓库里摆着能有什么用处?所以咱们家这些古器珍玩,若是好的自然要先给老太太和太太送去,余下的便直接分到各房各院,剩下的几乎都是用来走礼或是摆设客院的,虽也有几件精品,可我还真没看上眼,不想四弟却看的紧,竟拿我和太太当成贼在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