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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崩溃了（第1页）

“时间到，开卷。”

随着上头发号施令，一张张试题发了下来，众人拿着试题表情各异，有镇定自若提笔如有神的，也有冥思苦想满头挠的，有嘴角上扬信心十足的，也有愁眉苦脸后悔没复习到的，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罢了。

而特意巡查到孙文耀这里的顾义北刚好看见了这场好戏。

孙文耀一脸欣喜地从考官手里接过考卷，满眼放光地缓缓打开考卷，从看见第一个字起，那张一副胜券在握的脸便如同碎掉的瓷器，先是僵硬着维持然后用手轻轻一推立马碎掉。

孙文耀崩溃了，他拿着考卷里里外外看了三次，眼睛擦了又擦眨了又眨，可惜考卷还是那张考卷，试题还是那道试题，一切都没有变化。

突然孙文耀抓起试卷便要往主考官所在的署衙冲去，却被化做巡考官的顾义北一把拦住。

顾义北大拇指用力一登，佩刀从刀鞘飞出挡在孙文耀胸口，传来顾义北冰冷的声音:“做什么！坐下！在乱动一步，拖出贡院，考试取消。”

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孙文耀总算清醒过来，他抬头环视四周，只见周围人都拿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血液倒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了上来，这才入秋的天气里，他竟觉得好冷。

孙文耀拿着试卷浑浑噩噩地走回考舍，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他的脑子里不停回荡着一句话“完了，完了。”

顾义北不由冷笑一下，收了刀转身离开，心里暗骂道:“蠢货。”

当然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在孙文耀这里，顾义北围着考场转一圈，时不时看见一个状若癫狂的，甚至有一个直接发了疯，不顾巡考官的阻拦大吵大闹，巡考官也不多说，收了佩刀直接拖出考场。

秋闱一共考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顾义北每场第一天到考场上转一圈，看下如同孙文耀之流是否有异后便离开。好在蒋大人也算听话，知道有顾义北在此盯着，这场秋闱他到底没弄出些其他的幺蛾子来。

第九天，一把大锁锁着的贡院大门终于打开，不一会儿门口涌出许多学子出来，不过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青着面孔虚着脚步地往前挪动，有些人体力略好点的还能强撑着自己走回去，有的身子差的出了门脚一软立马瘫了下来，难怪都说考试考到后头拼得都是体力和心态，如秋闱这般大多数人都吃不消了，待到春闱更是艰难。

孙文耀经历了身体与心理的双重考验出来时已经神游四方不知所措了，尤其是心里打击，每一场考试下发考题时对他都是一次心理磨砺，第二场考题下发时他始终抱有幻想，或许这场考的就是他提前拿到的试题，只是事与愿违，他拿到的每一场考题都是新的，幻想破灭时人是最脆弱的时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晚睡觉是无声哭泣的是谁。

孙文耀不知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他只是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慌要镇定，可越是如此脑子里越是浮现当初曾祖抱着小时候的他说的话：“耀哥儿，你天资不凡很像你的祖父，只可惜你祖父早逝，你父亲又是哥不争气的，以后光复我孙家门楣的大任就靠你了。”

越是如此，经年苦学的四书五经文章辞赋越是不能在脑子里回想起来，其实新的考题并非十分刁钻，平日里学塾先生也一一讲过，自己也曾背过研究过，可是在那九天里，偏偏他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最后，文章是交上去了，至于写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直到他走出贡院大门他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孙文耀是被抬着回去的，他出了贡院大门远远的看见了侍书，还没等侍书跑过来他便瘫着晕死过去，侍书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求人帮忙叫轿子，又是着急看孙文耀的情况，好在来赶考的学子大多都是同窗，书童小厮也互相认识，大家一起帮忙这才找来了最近的牛车将人拖了回去。

大武一早便被何玉琼指派到现场蹲守，自然也瞧见了孙文耀的情况，按理说孙文耀是何家的姑爷就是他的主子，他本该上前帮忙，更何况他架的马车就藏在隔壁巷子里，只是，大武从小跟着何玉琼，又是随着何玉琼陪嫁到孙家的，自然知道孙家如何对待他家小姐的，也知道何玉琼一心想脱离孙家这个泥潭，因此，大武从头到尾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等到牛车拖走了人，大武这次架了车回去，若是有心人仔细听，还能从大武嘴里听见断断续续的小调呢。

蜀地城中各街道划分大多依照京都，东边靠近官衙的住着的都是城中官绅贵族，城西有贡院，学堂私塾，因此这边云集诗社书社等雅字开头的聚集地，南边靠近内河，这里商铺云集除了前来逛街的行人，这里住得最多的就是商户，北边则是依靠耕地为生的村庄。

孙家的祖宅在西边离贡院近，而何府是商户住南边，那里离贡院远，何玉琼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孙文耀考得如何，只是别人是想知道他考得有多好，而何玉琼是想知道他考得有多不好。

因此，当她从大武口中听见孙文耀目光呆滞如同神魂离体一般走出贡院就晕了过去时，何玉琼悬着的心又稳了稳，听孙文耀这状态，估计考得八九不离十要落榜了，虽说没到最后一刻不能确定结果，便不能大意，可此时的何玉琼心情忍不住大好。

“秋收，拿钱去醉仙楼抬一席菜回来。”

秋收跟着嘴馋：“小姐今日心情真好，我们也跟着小姐有口福了。”

何玉琼笑道：“不着急，等过几日尘埃落定了，我带你们亲自去醉仙楼吃席去。”

“是。”秋收笑着答道。

当然，喜气洋洋的不止何府，远在西边的孙府此刻也即欣喜又焦急地等待着孙文耀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