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透的椭圆形鱼缸里,碧绿水草荡漾在小巧的鹅卵石堆上,赤金混色的锦鲤在其间游来游去,温初月贴在玻璃缸前盯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心痒,就地抖了抖耳尖。
几秒之后,鱼缸前就多了一辆“吧嗒吧嗒”舔水的纯白猫猫,蓬松的毛量像是一座小雪山,又像是雪域神祇座下的镇山瑞兽。
贴贴锦鲤,吸吸欧气。
温初月深吸一口气埋头吨吨吨。
……
昨天晚上的时候,一屋子大猫小猫吃喝得肚子圆圆,完全没思考过后果,结果一个个撑得半夜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蔫头耷脑的。
上午十点,温初月坐在收银台后面没精打采地玩手机,轮班的猫猫们在店里困得东倒西歪,连客人都懒得招呼,称职一些的,勉强还能记得跳到顾客的膝盖上,然后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来撸猫的女孩子舍不得吵醒睡得正香的猫猫,于是一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脊背一边小声聊天:“一中好抠门啊,好不容易月考完居然才放一天假。”
“如果我说我们只放半天,会不会安慰到你……”另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一脸惆怅,“早知道在实验班吊车尾,就不进去吃这个苦了呜呜呜。”
一中?
捕捉到关键词,温初月的耳朵动了动,那不就是宋泊简上过的高中。
过去这么多年,一中的校服也不知道变了多少变,难过自己没认出来。
人听到自己熟悉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八卦,作为一只好奇心爆棚的猫,温初月一边唾弃自己没出息,一边诚实地拉长了耳朵。
她的朋友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哎不过,我听说你们实验班寒假会出去集训,为下学期的竞赛做准备,你到时候去不去啊?”
“我是不太想去的,毕竟想我这种菜鸟去了也是白搭,但是我妈自从听老班开班会说集训学校出钱,就非想让我去听一下……”
“不是吧?咱们学校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掉墙皮的教学楼都不舍得修一下……”
在实验班的女孩子了解得多一些,跟朋友解释道:“算是沾了之前的杰出校友的光吧。”
“大概是十年前那届,”她回忆了一下,“出了两个很厉害的学长,宁时学长和宋泊简学长。”
“两个学长的家庭条件都挺一般的,所以为了帮助之后的学弟学妹,他们发达之后给学校捐了好大一笔基金,从那之后每年的集训都是学校出钱了。”
听到这里,温初月嘴角抿成一条线。
真奇怪,人有钱的时候,做好事都变得容易了起来;没钱的时候,好人却会变成坏蛋。
她的朋友懂了一点:“这么说,这两个学长都是竞赛的受益者?比如说得奖保送了什么的?”
“那倒没有。”戴眼镜的女孩子否定的很干脆,“宁时学长去过,宋泊简学长没去。”
“!为什么?”
“因为……缺钱吧。”眼镜女孩子犹豫了一下。
“听说,当年就是我们老班带的宋学长,她本来想要自掏腰包给学长垫上的,但是学长不肯答应……”
不可能!
温初月几乎要脱口而出地反驳她们,水色的双眼里慢慢充满了疑惑。
宋泊简怎么会没有钱呢?
自己确实很能吃,还会生病,花掉了他许多钱,但是后来——他不是又用自己换来了好多张钞票吗?
粉红色的,整整齐齐一叠。
“宋总。”正在整理文件的秘书看到一身
“宋总。”
正在整理文件的秘书看到一身正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连忙站直了身体。他没想到上司这么快就开完会议回来了,放下文件想要去给宋泊简倒杯水。
宋泊简微微颔首跟他打过招呼:“不用你忙吧,我自己来就行。”
他的办公室不像是许多公司的管理层那样,柜子里摆满了琳琅的咖啡豆或者名贵茶叶。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垂眸看见清澈水波的在玻璃瓶中晃晃悠悠的时候,他忍不住出神了一下,想起昨晚梦到的场景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了一次学校,他刚沉入睡意没多久,竟然梦到了自己还在上高中时的光景。
只是回到的并不是父母还没去世的那一年,而是梦见自己正走在回旧出租屋的路上,连脚下的积雪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都如此清晰——即便如此,还是令宋泊简生出一些眷恋。
晚上降温降得厉害,一想到家里有一只暖乎乎的小猫在等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虽然从体型上来讲,汤圆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一只小猫了,但它的年龄明显不大,总是娇气又黏人,自己写作业的时候,它就安安静静就趴在人的膝盖上,像是一块加厚毛毯,捂得他握笔的手心都微微出汗。
然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宋泊简打开门的时候,汤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出来迎接自己。
他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赶忙大步往屋里走去,好在接下来的场景让他松了一口气。
正对着门口,小家伙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黄澄澄的小太阳的前面,见到铲屎官回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抻了抻爪子,露出粉嫩嫩的肉垫来。
就好像是刚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分一秒也舍不得撒开手。
因为担心天太冷会冻到猫,他省吃俭用攒下钱来买了一台电暖风。
闭眼呼出一口气,宋泊简抬脚走过去将猫猫从地板上抄了起来:“怎么挨得这么近,当心把自己烤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