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胧峡众人皆是靠水为生,漕运海运,水中弄潮,皆是碧胧峡的人为多,认识几个京城的船家不足为奇,江晚月却想不到何等大礼竟路上带着都不便,失笑道:「是什麽礼?倒弄得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猜错了!」笛儿直接公布答案,将锅子送到江晚月面前:「你不是最爱吃碧胧峡的锅子炖杂鱼吗,遇到什麽不开心的,只要吃一顿杂鱼就会开心。」
「我们打听了,这双耳锅子是碧胧峡独有的。」
「有了这只锅,你在京城也能吃到从前的味道了。」
「我们二人想着东都定然没有这双耳锅,我们这一路看店时也留心了,确实未曾看到。」
江晚月想笑,却鼻头酸涩,想流眼泪。
怪不得方才她们两个遇到卖锅具的店铺就要进,原来藏着一口锅想要给自己。
江晚月望着友人从家乡带来的铁锅,半晌未说话。
阿文忽然道:「晚月,你在东都过得顺心吗?」
江晚月正不晓得如何回答,笛儿已笑道:「晚月是吃碧胧峡的鱼长大的,聪明着呢,怎麽可能过得不顺?夫君定然是知疼知热,俊朗出众的人才。」
江晚月笑着摇头道:「待到午时初他会来接我们,你们可以直接瞧瞧。」
她知晓友人对她的夫君自是好奇的,恰好能将他们彼此引荐一番。
两人眉眼发亮,跃跃欲试:「要问的都备好了,就等他来之後好好盘问了。」
三人沿街走着,一阵悠扬的笛声从院落里隐约传来,阿文细听片刻,忽然看向江晚月道:「晚月,这不是你经常吹的曲子吗?」
江晚月眼睫微动。
这首曲子,是她初遇谢璧时,谢璧立於舟中吹的曲子。
她粗通音律,回去後,用岸边翠竹做了一支简陋的笛,她摸索着吹,时日久了,也渐渐吹出了谢璧那夜的调子。
在碧胧峡的无数个月夜,她都独自站在岸边,对着粼粼月光吹笛。
到了京城才晓得,那首曲子叫借月,是京城文人常吹的小曲。
阿文笑道:「原来叫借月,没想到京城也有人吹你喜欢的曲子。」
江晚月微微翘起唇角。
她差点就想和友人倾吐心事,从这支曲子,再到她的情谊。
江晚月终究忍住了。
她想等到话本子里两情相悦的结局。
有结局的故事,才好讲给好友听。
谢璧下朝後走下玉阶,径直坐进马车,谢璧向来不愿和生人交涉,但这次却隐隐有几分盼望。
他也想见见妻在家乡时的友人,也许还能听她们聊起过去的趣事。
谢璧唇角浮现一丝笑意,遥遥地,却瞧见秦婉身边的贴身侍女春香焦灼等在一出宫门的街头,他心里一紧,撩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