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闻言不由沉思。
流经此地的河水便是抚河,她自小生在河边,知晓河水有丰水期和枯水期,丰水期容易有汛,河道湍急,但枯水期水流甚浅,若不曾骤降暴雨,按理说不该决堤。
她将打听来的情况告知谢璧和裴昀,谢璧道:「河道的水不会一夜涨满,世上更不会有鬼神作祟,唯有因一己私利下的鬼蜮伎俩。」
谢璧将地图铺展到几人眼前:「沿抚河追溯五里,有一支流,支流周遭并无人烟,和淦州之间有一渡口建有大坝,往上追溯二十里,是中游的河道,此地建有水渠大坝,是前朝所建,因本朝时抚河中游水位不曾上涨,据说早已废弃,也从未开过闸口。」
裴昀道:「若是此地有人开闸,那下游自会水位暴涨……」
他说着,忽然看了江晚月一眼。
江晚月望着中游的闸口,缓缓道:「谢大人怎知从未开过闸口?」
谢璧道:「每次开闸,都会有记录,但朝廷工部的水利文书上,并无此地开闸的记录,至於五里处的支流,更是连记载都极少,还是我暗访周遭查询到的。」
江晚月沉思着点点头:「据说只要淦州人想要修建大坝,河水便会上涨决堤,若按此推断,恐怕这抚河又要来一次上涨了。」
谢璧眸子暗芒流转,立刻派出几人在大坝周遭盯紧。
果不其然,到了晚间,支流周遭的大坝真的有人暗中开闸放水,因支流处无人,也未曾有人发觉。
谢璧的亲卫立刻将这些人反剪了双臂,带来谢璧面前跪下。
谢璧道:「你们是受谁指使,为何阻止修坝?」
几人沉默不语。
谢璧冷冷命道:「先斩了他双手,若是不说,再砍去双耳,我只需留一条舌头。」
立刻有亲卫拔刀出鞘,刀光一闪,吓得那人忙开口道:「大人饶命,是……是蔡公公派我来的……」
众人对望一眼,一时都沉默了。
就连裴昀也晓得轻重:「如果和蔡冲有关,恐怕事涉宫闱。」
只看淦州的情形便知晓,朝廷的救济银两,并未真的下发到百姓手中。
这些利益是谁分了去,恐怕谁就是最不愿修建大坝之人。
他们都想到此事定然和秦家有关,却未曾想到,蔡冲也会卷入此事之中。
把这些人关押起来之後,众人各自散开,江晚月缓缓前行,全身一阵寒栗。
此时修堤,他们可以做手脚,那父亲当时修堤时,突如其来的水患,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母亲去寻父亲同僚,突然坠崖,又只是失足而已吗?
有温暖的手掌撑住了摇摇晃晃的自己,江晚月回头,谢璧撑伞站在自己身後,为自己遮住漫天雨丝。
「下雨了。」谢璧低声道:「我送你一程。」
两人并肩向前走着,谢璧道:「我之前特意去县衙查过,但并未查到当日开堤的记录,但当初若真的是他们动的手脚,定然会把一切都遮掩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