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茗要带走的是一盆冬紫罗,现在还没有开花,只有近似椭圆形的叶片拥簇着挤在一起,看起来并不起眼。
“千里迢迢带盆花回去,你也不嫌麻烦的。”李松茗的父亲将小花盆递给李松茗。虽然不晓得李松茗怎么突然想起要一盆这种花,但是他还是将花很仔细地包装好。
“想送给一个人。”李松茗接过花盆,说道。
“那个特殊的人吗?”父亲一脸了然的神色问道。
李松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父亲笑了笑,“你们现在的人不都兴送玫瑰、送那种店里包装好的花束么,你送个这玩意儿,人家能喜欢么。”
“他说他喜欢这个花的……”李松茗说。
他想起那一次问过卢诗臣喜欢什么花,可似乎又确实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喜欢,李松茗也并不确定,卢诗臣是否会喜欢这样的花。
但是李松茗还是把这花想要送给卢诗臣。
等一切收拾好之后,父母像接李松茗回家一样,又一起将李松茗送去了机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父母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跟李松茗说落地后记得打个电话,工作不要太累了,带回去的什么菜应该早些吃,什么菜可以放得久一点……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次又一次,在机场广播提醒李松茗的航班该登记了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和李松茗道了别,将他送上了返程的飞机。
回去之前,李松茗和卢诗臣打电话讲过自己今天回程的事情。
卢诗臣还问他怎么不晚一天再回来,多在家待会儿,毕竟回去一趟也不容易——毕竟李松茗家不在本地,为了让李松茗能赶得及,科室是特意将他的值班排到初六的,初五回来其实也是赶得及。
李松茗说:“就是……很想见你。”
电话那头的卢诗臣沉默了一下,轻缓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递到李松茗的耳中。然后卢诗臣说道:“我来接你吧,你回去的时候没能送你走,你回来我总该接一接你。”
念及卢诗臣就在鸿洲的机场,李松茗怀着某种期待与兴奋乘上飞机,即便是当初考上研究生来到鸿洲,李松茗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心情。
鸿洲的天气很好,飞机抵达鸿洲之后,李松茗身上还带着令川冰冷的寒气,一下飞机却立刻就陷入了鸿洲和煦温暖的春光之中——分明李松茗走之前还下了雪,几天的功夫,全然已经换了一副新天地。
好在李松茗启程之前看过鸿洲的天气预报,因此登记前换了轻便一点的衣服,让父母将身上厚重的外套带回家里去了,不过卢诗臣送他的那条围巾,还是留在了脖子上。
李松茗取了托运的行李往机场外走,在出口的等候处的人山人海里,一眼就看见了等着他的卢诗臣。
卢诗臣站在人群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松茗——”卢诗臣也看见了他,笑着挥手向他示意。
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从李松茗的心中翻涌而出,他拖着行李箱快步走上前去,然后抱住了卢诗臣,卢诗臣微微踉跄了一下,又被李松茗环抱着腰站稳。
“卢老师……”李松茗埋首在卢诗臣的颈间,嗅到了自己的围巾上早已消失的属于卢诗臣的清淡香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卢诗臣笑:“这不就几天时间没见。”
有旁边的人朝他们望了望,好在因为是在机场,他们的拥抱看起来也并不算太过奇怪。朝他们看过来的人,也大都是为了多看几眼卢诗臣的脸。
卢诗臣任由李松茗抱了一会儿,才温柔地拍了拍李松茗的后背,说:“好了,我们出去吧。”
李松茗这才放开了卢诗臣,跟着卢诗臣往机场外走去。
他们在停车场找到了卢诗臣的车,李松茗先将行李放在后备箱,然后坐上副驾驶,在卢诗臣准备系上安全带之前,李松茗抓住了卢诗臣的手,倾身吻向了卢诗臣。
李松茗想和卢诗臣讲好多的话,讲他有多么的想念他,讲他多么想回答父母“特殊的人”到底是谁,讲他是真的很希望卢诗臣来令川看雪,但是李松茗又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够讲出口的。因为李松茗清楚,他们之间的天平是倾斜的,卢诗臣对于他、对于他们的感情还没有足够重到能够平衡这天平。李松茗不知道什么时候卢诗臣那边的砝码可以和他有一样的重量,又或许永远也不会——而李松茗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性。
满腔无法言明的言语,在这短短几天里,在李松茗的心脏里膨胀着、膨胀着,见到卢诗臣的这一刻却只能够化作唇舌与齿间的交缠。李松茗的手从卢诗臣的手臂上移到了他的脖子上,将他的唇舌按向自己,卢诗臣几乎整个人都被李松茗压到了车门边,最开始是任由李松茗吻他的唇,撬开他的齿关,侵袭他的舌尖,在后背退无可退的时候,他的手隔着围巾挽住了李松茗的脖子,将李松茗单方面的吻转为了双方的火热的纠缠。
在车厢密闭而狭窄的空间里,暧昧的声息如潮水般蔓延开,将李松茗和卢诗臣淹没,他们仿佛是溺水之人,需要从对方的唇中夺得一口生存的气息,一旦放开便会溺亡,因此只能全情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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