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
“早晚会被发现的。”江闻说,“傅序很讨厌同性恋,但我现在不想一直瞒着了。”
“嗯,也确实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他性向的。”江望津面上思考,“话说,那个傅序,真的有那么讨厌同性恋吗?就算是直男,正常也是可以和gay相处的吧?”
江闻却点头,肯定道:“真的讨厌。”
就像李肃,即便相处这么久了,两人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江闻知道,每次只要他一离开,傅序转头就不怎么给李肃好脸色,偶尔几次傅序还会默默拉着他,让他离李肃远点。
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昨天蒋文安的话虽然说的乱七八糟,但确实也提醒他了,他不可能一直瞒着性向和傅序做朋友。
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江望津眉心微动,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眼底划过稍许认真:“球球,你怎么就确定你和他坦白性向之后,傅序就会远离你呢?”
“说不定他很乐意继续和你做朋友呢。”江望津摸着下巴补充。
虽然他只见过傅序一次,但上次傅序能安安稳稳、妥妥当当地把喝醉酒的江闻送回来,江望津勉强对傅序的印象还算不错,并且他看着傅序也不像那么古板且是非不分的人啊。
“但万一……”江闻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阵消息提示音打断。
江闻看了眼手机屏幕弹出来的消息,忽然拿着手机站起来。
江望津抬眼:“怎么了?”
“傅序约我中午出去吃饭。”江闻在原地定了定,忽然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睡衣,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哥哥,我上楼收拾一下,中午你自己吃饭。”
“欸——”江望津看着江闻往楼上跑,无奈地摇头,转而又觉得江闻真是够不争气的,“刚才还一脸苦大仇深,这一条消息就打发了。”
“傻弟弟。”
半个小时后。
江望津倚靠在门边看着江闻换好鞋出门,抬手朝他挥了挥:“出去好好玩啊。”
“知道啦。”车已经到了,江闻整了整围巾,边挥手边转身往外跑。
江闻远远就看到傅序站在公交站牌下等他。
他面上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蒋文安的那些话告诉傅序,反正真真假假的,也没必要再让傅序听了生气。
想完,江闻走过去喊傅序的名字。
傅序初一见到江闻朝他走过来,没说其他的,先抬手把他散开的灰色围巾重新系在后面:“好了。”
冬寒料峭,天气阴沉沉的,江闻脸埋进围巾里蹭了蹭,弯唇道:“走吧。”
时间还早,远远还不到吃饭的点,两人按照往常的习惯,先去打球,下午吃过饭后,江闻说想去书店找一找关于珠宝绘画的书籍,傅序自然没意见,两杯咖啡就消磨了一下午。
一直到晚上,天色已经彻底擦黑,江闻和傅序一同离开。
两个人同路,只是傅序家会更远一点,下了公交车后还要再走一段路才到白月湾,傅序跟着江闻一起下了车。
冬天的夜很寂静,路灯孤独地亮着,独自照亮一片黑暗。
江闻没有戴口罩,鼻子被冻得有些发红,但又因为傅序在身边,像是放了一颗硕大的猫薄荷在猫身边,再冷也仿佛感觉不到般,只是单纯地不想放弃和傅序待在一起的每一秒。
今天无疑是开心的一天,但江闻还是走神了,有一种这种日子随时会被抽走的焦灼感在心里燃烧。
傅序注视着江闻,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江闻陡然回神:“嗯?没……”
话没说完,眼睫忽然一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视线被一片朦胧的白色遮挡住。
江闻擦了下眼,看着手指尖融化的水,稍稍愣了下,抬头往天上看——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忽然开始飘雪。
起初还只是一点,落在衣服上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忽然就变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下来,落下江闻头顶、脸上,又融化。
除了上次元旦的人造雪,这似乎是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地晚,却又好像恰到好处。
傅序面上并不意外,他自然地靠近江闻,从包里拿出一直带着的伞,打开。
片片雪花在伞四周纷乱而又密集地落下,只有伞内形成了单独的一方天地,像是安全的一隅,流浪猫的小窝。
傅序声音在料峭的冬夜显得平静温暖:“走吧,我送你回家。”
—
星子点点,寒意不散,夜晚的风擦着窗户呼啸而过,唯有房间内温暖如初,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
闻姝和江怀天三天前才从国外回来,刚一出机场,江闻就被抱了个满怀。
“妈妈,要憋死了……”江闻刚从闻姝怀里挣脱,又一下被他爸在后背拍了一巴掌,吓得江闻肩膀都缩了一下。
江闻回头看过去,乖乖喊:“爸爸。”
江怀天眼神温和:“球球,长高了。”
江怀天年轻的时候长得成熟,总被人说长的太急显老,如今人到中年,和同龄人一比,一张脸反而越发显得年轻而有魅力,江望津和他有六七分相似,江闻则更像闻姝一些。
大概也是因此,江怀天从小对江望津的教育向来严苛,对江闻反而总狠不下心教训打骂。
江望津站在江怀天身边帮他们拎着行李箱,无奈地看着两人对着江闻又是抱又是摸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话怎么还这么黏糊糊的。”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