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不远处搭了个木屋,屋外用树皮围着。
一名强壮,盘着巨大鹿角的兽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兽人披着灰旧的兽袍,脸上用植物汁液勾画出一大片图腾。
对方看见他们,目光先在霍铎尔身上停留片刻,再打量个子纤小的余白,并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霍铎尔站在神树底下:“白,过来。”
余白靠近,安安静静地挨着霍铎尔站。
鹿角兽人走到他们面前,取下手腕上的一条木质手串,一边转动,一边吟诵复杂古老的语言。
半晌后,兽人向他们微微点头。
霍铎尔从古树落下的藤蔓上取了根刺,他拿着刺扎破指尖,滚出的血液落在土壤里,接着示意余白也这么做。
余白不解,但也拔了根刺,往左手无名指的指腹一戳,渗出的血珠滴在同一片位置。
望着彼此的血液交融在土壤里,他心内浮起异常且微妙的感受。
此时此刻,在神树的见证下,好像真的与霍铎尔产生了某种紧密的联系。
鹿角兽人看着血液完全渗入土壤,分别交给他们一块木牌。
“神会保佑你们。”
说完,兽人走回木屋。
“白,下山了。”
余白攥紧刻着图纹的木牌,懵懵懂懂地跟在霍铎尔身后。
日头过半,按余白的脚程,下了山怕是要入夜了。
他登山时铆足一口气,现在和霍铎尔来到神树下结契,事成后那股气泄得干干净净。
霍铎尔屈膝微蹲:“我带你。”
余白轻声:“嗯。”
他担心在山里耽搁太长时间。
傍晚后山上的气温非常冷,早点回去也是好事。
他被霍铎尔抱起,握着木牌的手心扶在对方宽厚的肩头上。
余白脑子恍惚,如同身处梦境。
他低声喃喃:“这就结契了么?”
霍铎尔:“嗯。”
“为什么要把我们的血滴到土壤里?”
“神树千年不倒,兽人的血液滋养了土壤,同样滋养神树生长。那些繁茂的枝叶,象征着兽族的后代不断延续。”
听完,余白心想:他也不会生啊。
“那个鹿角兽人一直守着神树么?”
“他是守树人。”
霍铎尔话虽然不多,可对余白的疑惑总是有问有答。
神树、结契,守树人,这些都为各部落的兽族知晓,怀里的亚雌兽却一无所知,尽管心里不解,倒也没问其中缘由。
霍铎尔此刻只想着一件事,余白和他结了契,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亚雌兽了。
赶在傍晚前,霍铎尔抱着余白回到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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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事出有因,但结契对于兽人来说毕竟是件喜事,所以余白晚上做了一大锅烤鱼庆祝。
他从石罐里捞了四条鱼,清理干净后,往鱼身两面切开几道花刀,用土姜咸豆等香料腌制。
霍铎尔想帮忙,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做法,那么大的一个块头杵在灶旁,余白寸步难行。
他手上都是油垢,只好抻着手肘朝兽人腰腹顶了顶,好声好气地道:“帮我把洗好的配菜切了。”
霍铎尔沉默地去切菜。
余白抿唇一笑,往陶锅里下油,拿起腌好的鱼放进锅里反复煎熟。
煎好鱼后,用锅里的油混入配菜翻炒,加清水熬成汤底,最后把煎熟的鱼放进去煮成一锅。
余白眼下能用的食材虽然有限,但这种烤鱼的做法在兽世里从没出现过。
霍铎尔兽目沉沉地打量,视线落向灶前的亚雌兽,有些疑惑咽在嘴边。
迄今为止,他从余白身上看到越来越多新奇的一面,这些东西连兽族里最聪明的大祭司都不知道。
“霍铎尔,”余白的呼唤拉回兽人的神智,“来试试这锅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