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落雪,余白愈发不好熬了。起了烧,觉也睡不好,有时好不容易睡下,又受梦魇惊扰。
半夜,惊醒的余白又是一身汗,秀气的眉心皱成一团,睫毛挂着濡湿的细汗。
他半睁眼,眸子有些迷茫和惊恐,等到意识清醒,才注意到霍铎尔正在给他擦汗。
余白连续几天喝药,每次醒来嗓子眼直接泛苦,不由反复舔了舔唇。
一杯温暖的水送到唇边,他看也没看,就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咽下,喝了半杯就直皱眉头。
连喝水嘴里都泛苦味。
余白身子恢复的速度始终很慢,他恍恍惚惚的,手隔着兽褥放在腿上。
霍铎尔用热水浸过的麻布把他胳膊关节和脖颈都擦了擦,大掌来到小腿周围按摩。
“又疼了吗?”
余白点头,又迟疑地摇头。
此时他已经分辨不清楚腿究竟是真疼还是假疼,这些疼痛出于病理因素多一点,还是心理因素多一点。
霍铎尔不管他真疼假疼,照着前几日那样,捂着他的小腿来回按摩。
余白暼了暼眼眸,神色脆弱,流露些许委屈和依赖。
“谢谢你。”
在异世,一场风暴,一场降雪,寒冷和失温很轻易地夺走一条生命,能活下来的都是捱过去的,没捱过去的,早就死了。
如果没有对方的照顾,他恐怕已经又死了一次。
霍铎尔一僵:“我们是兽侣。”
余白犹豫地点了点头。
睡了几日,他浑身懒散,即使此时疲惫,却也睡不着。
霍铎尔去了灶前,从石锅里拿出留有热温的肉蛋羹。
肉剁得很碎,蛋打散了,混着些许碎姜和咸豆匀在一起,再洒点素菜叶子放进水里蒸。
一碗肉蛋羹蒸得微微鼓起,余白觉得像个小蛋糕。
他这几天吃得少,所以霍铎尔在锅里总留着食物,方便随时吃。
余白吃了半碗就不太想吃,霍铎尔收起来,很快回到床头,让他靠在怀里。
“这几天麻烦你了……”
因为他的病,霍铎尔干活也时常分心,间隔一段时间都要进屋查看他的情况。
霍铎尔握着他的两只手包在掌心:“白,你在怕什么?”
余白抿唇,心里掀起波澜。
看他这副模样,霍铎尔不知所措。
兽人的心思多是直来直往,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
他的亚雌兽却不像许多兽人那样,看起来柔弱,但心底想些什么让他猜不透。
余白动了一下被霍铎尔搓得热乎乎的小腿,反复舔了舔唇角。
“我……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迎上那双震动的兽目,他继续涩声开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被老兽人救回来完全是意外,可体内的病灶究竟有没有消失……”
他摇摇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病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谁都医治不好。”
“霍铎尔,我的腿又疼了,得那个病,身上总是疼,或许我过些日子就死了,一两个月,半年,一年,总不能拖累你。”
霍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