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微微一笑:“是的,我很期待。”
很期待……夜晚的来临。
降谷零回想着这几天筹划的过程,那么顺利,那么完美,导致他此刻看着医院冰冷惨白的墙壁,还有一种并不真实的感觉。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大抵就是形容现在这个局势。
急救室外并不安静,遥遥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往旁一看,出现的是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两人气喘吁吁地扶着墙,问着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里面呢。”萩原研二扬了扬下巴,指着还亮着灯的手术室,“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两人擦了把额上的汗,也像是归位的塑像,站在了走廊上。
“鬼冢教官已经来过一趟。”降谷零微微抬起眼皮,“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估计之后也要忙一段时间。”
大井川新安置炸弹想要跳楼,以及狙击的那个神秘人物,还有他的破产之谜,每一个在警方眼中都是值得探寻的。
而现在,千代谷彻已经被牵扯了进来。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竟然有些习惯了。”
习惯每每遇到事情,都是跟在千代谷彻身后,看着他奋力解决,偶尔能帮上忙,但都并非是最主要的。
几人都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仿佛不管他们再怎么做,那青年依旧是天上的风筝,与他们保持着距离,看似连着线,又很轻松地能被风带着跑。
“走吧,小阵平。”萩原研二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我们预约的车费好歹付了,实在不行,过去拿点东西过来,不管toru什么时候醒来,也能在第一时间给他过个生日了。”
这话说的有理,但松田阵平还是有些别扭地看着急救室,他并不想每次都被落在后面——万一千代谷彻在他离开后就醒来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时竟然又一次想起了那个黑发女人,后者神秘地让他倒数三十秒,却在他等待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是看出了松田阵平的踟躇,伊达航屁股还没坐热,又重新站了起来:“我跟你去拿吧——你们三个人看着,应该没问题?”
“可……好吧。”松田阵平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顺着心意留下来了。
他看着高大的两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接着走进了急救室,将手贴在冰冷的门上,开始在心里倒数。
从三十数到零,又再次重复。
诸伏景光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
他坐在被漆成绿色的铁椅上,千代谷彻黑色的背包放在他的旁边,上面血迹斑斑,将椅子也染上了大片的红。
黑发青年是个距离感非常明显的人,在没有他的允许下,诸伏景光并不打算主动打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他只是取出了容易被浸坏的手机,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黏腻的鲜血粘在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红褐色的印记,轻轻一刮就落在地上,但直到他将手上的痕迹全都清理干净,急救室的门也没有打开。
“几点了?”
“八点半。”
距离今天过去还有三个半小时。
已经预约好的礼花失去了作用,放在冰箱里的糕点无人问津,那巨无霸的雪糕不知被哪个小朋友给买走,融化在烈日里。
诸伏景光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那闪烁着光的信号灯。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要求放到了最低。
不求千代谷彻能笑着与他们玩闹吃点心,也不求用最新买来的相机拍下合照,只有一个愿望。
他们能在今天……送上一声生日快乐吗?
就这一句话。
177。
急救室的灯终究还是熄灭了,随着带着血腥味的门打开,五个青年像是嗅见味道的饿狼,径直围了过来,把开门的护士吓了一跳。
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地问:“现在怎么样?”
“让开些,让开些。”护士将几人拨开,用清脆响亮的声音道,“病人平安无事,但之后可能要休养上一段时间了。”
几人顺着她的话放松下来,陡然从饿狼变作了绵羊,被乖巧地赶到一边,排排站着。
青年依旧是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黑发沾了灰尘,被鲜血黏成几缕挂在额前,看上去格外狼狈,但原本灰白的脸色变得正常,眉眼带笑,像是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中。
他露在外面的右手还打着吊瓶,一滴滴鲜血化作生机,汇进身体里。
降谷零下意识伸出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去。
似乎因为手下的肌肤冰得实在不正常,他下意识感到慌乱,顺势将温热的手掌下移,想要贴到脖颈处感受一下脉搏的跳动。
“咳咳咳!”
有些猛烈的咳嗽声突兀响起,躺着的青年有些难受地偏离过头,他依旧闭着眼,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蜷曲,又一不小心带动了扎着针的手,霎时间血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原本脸上的宁静消失了,青年蹙着眉,似乎想要张口说什么,但又半晌没发出声音,很快被一串咳嗽席卷走。
“啊呀!”在一旁的小护士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按住正止不住咳嗽的人,有些慌乱地道,“这不应该啊?麻药怎么会消得那么快!”
降谷零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旁边几人也不由得停下脚步,齐齐凑过来,或帮忙扶住肩膀,或帮忙控制住滚动的病床。
不过很快,青年的咳嗽就平息了下来,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了转醒的症状。
“你们都跟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