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徽心下觉得有些奇怪,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会来这破落地方找这老道。
姬元徽问道:「来的是什麽人?」
小童摇头:「不知道。」
姬元徽不再为难他,径直往梅园去。
出乎他意料的,几日前来看时还开得极艳的一园花树,今日已经尽数衰落了。他摸过梅树干枯的枝干,有些恍惚昔日盛景是否只是他的一场梦。
道士掐着手指,不知什麽时候从他们背後突然出现:「早算到今日有人要来烦我,果真是你这小贼。」
听到熟悉的声音,姬元徽捂着心口回过头:「你怎麽跟个鬼似的……」
裴煦蹙眉,凑近姬元徽小声问他:「殿下,这位是?」
姬元徽突然滞住,空白了好一会儿,他语气带着些惊疑不定问道:「你……你是哪个?」
「不过是年轻了几岁。」道士撩了下高束起的黑发,挑眉看他,「小子,这就不敢认了?」
「你真是那个老道?」姬元徽看着他这二十出头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可置信道,「你练了什麽邪术返老还童,你吃小孩了?」
道士拿拂尘抽了他一下:「去折一枝花来。」
姬元徽不动:「为什麽?」
「诊费。」道士眯起眼睛,视线从裴煦身上来回扫过一圈:「我来为他看诊,你去折一枝开得漂亮的花来。」
裴煦忍不住出言道:「可是此处花已落尽……」
「怎麽,要他去做这麽点小事你就心疼起来了?」道士笑眯眯的,「我又没说必须是这山上的花,他若心诚,就是现在下山骑马去买也来得及。」
「我去折。」姬元徽一口应下,「你要什麽花?」
道士笑盈盈的:「什麽花都好,只要开得漂亮就好。」
「这道人颇精医术,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姬元徽安抚似的捏了捏裴煦的手,「廿一和廿七就在附近,若有什麽事喊他们便可,我片刻就回。」
廿一和廿七都是他身边常用的暗卫,上次的事一出,姬元徽谨慎了许多,寻常出门也开始带上他们。
道士端着袖子:「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啊?」
姬元徽深深看他一眼:「你不准给他吃奇怪的东西。」
「安心,安心,我是很慈祥的长辈。」
姬元徽转身离开,道士一双狐狸眼眯着看向裴煦:「去那边亭下聊吧,天快下雨了。」
裴煦看了眼天色,觉得不像会下雨。但道士已经抬脚走了,他只能跟过去。
刚走到亭外天边便暗了下来,亭中除了已经坐下的道士还有两人,像是一早便坐在这里了。
裴煦拱手一揖:「冒昧打扰。」
那两人似是主仆,一坐一立。坐在那里的那位闻声望向他,略点了下头。
裴煦猝不及防对上了那人的眼睛,短短一瞬的视线交错,他却像是被毒蛇锁定住了的小鼠般不得动弹,冷意窜上脊背。
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打量和审视,单是被那双冷寂肃杀的眼睛看上一瞬,就足够令他他头脑一片空白了。
「咚,咚。」道士缓慢的敲了两下亭子木质的立柱,声音隐隐含着警告,「差不多行了,吓唬个孩子做什麽。」
道士话音落下,那人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自顾自饮茶。
「过来这里。」道士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要下雨了,别傻站在外面。」
裴煦踟蹰片刻,回头看了眼乌云已经迫近的天边,还是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