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野诧异地看向凌唐,见对方朝商店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不容置喙地指了指,乐野一溜小跑,给他凌唐哥哥买了根冰淇凌,又自作主张地捎了一个糖葫芦。
凌唐没说什麽,三两口咽下了冰淇凌,胸口的一团火气散去,或者是被冰封在某个角落,但只要别再来烦他就好,接下来的路,还要继续走。
「那我把糖葫芦吃掉啦?」
在乐野第三次礼貌问话时,凌唐彻底恢复了平静,冷傲地点头。
乐野边吃边「嘁」,城里的人真傲呀。
很傲的那人又发话了:
「糖葫芦还占不住你的嘴?」
乐野「噢」了一声,吃糖葫芦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到县城七十公里,基本都是砂石路,越野车也不太管事,凌唐估计得将近两个小时才能抵达县城,他打算把乐野扔在有车有人的地方,然後折返回吐和高速,连夜赶路。
天色已黑,无人的荒野不时有啸啸的风声,似乎还有狼叫,很是瘮人。
乐野把头探出窗子,朝远方「嗷——」一声,喊得正在走神的凌唐一怔:
「你发什麽疯?」
这可是你先跟我说话的奥。乐野又低声「嗷——」完,才转过头对他说:
「我学狼叫呢,阿勒泰的狼很厉害,我一叫,都会呼应我呢。」
那你好棒。凌唐没搭理他。
「阿勒泰的风也大,冬天也来得早,这两天该下雪了,你喜欢雪吗?有空来玩啊。」
凌唐还是不理。
「阿勒泰的太阳也很厉害,都不落呢,白天晚上都亮堂堂的。就说这会儿吧,才几点,我们那还挂着大太阳,这边就黑了……」
凌唐忍无可忍:
「太阳东升西落,朝升暮落,记住了。」
乐野拿出本子假装画画,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可他吭哧吭哧,头一次反驳:
「阿勒泰的晚上就是亮堂呢,你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艾伊木奶奶经常带我晚上去喂牛,天空就像一盏大灯,可温暖呢。」
「安静点。」
乐野不说话了,又把脑袋探出窗外,不知道叽叽咕咕在说什麽。
凌唐呼出一口气,有点後悔带上这个乌鸦类型的小骗子。身世可怜他信,一会儿多个爸,一会儿又见过出生就没了的妈,还没户口,没身份证,属实悬疑。
这厢清净了,那厢恼人的手机又响起,凌唐看都不看,直接划断,但抬起的手指捏得骨节发白,他吸气丶吐气,吸气丶吐气,但那团火竟被那块冰压进了胃里,搅着疼。
乐野一看又不对劲,连忙伸手过去,想替他顺顺胸口:
「凌唐哥哥,要不要先停车……」
但男人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推回他的手,顺势伸出两根指头堵住他还想要关怀的嘴,只是恰巧半张了嘴,就这麽含上了对方的手指:
「唔……」
冰凉的指尖感受到一丝濡湿後带来的温热,凌唐立即收回手指,缓踩刹车停下,见鬼似的看他:
「你不仅不讲文明丶不讲礼貌,还不讲卫生?」
乐野抹抹嘴巴,又忍不住辩解:
「我又不嫌你的手指脏。」
「你的口水。」
凌唐说完,也不理他,低头握拳用力抵住胃部,很快得到缓解,接着启动车子。
乐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的嘴被嫌弃了——
「我再叫你一声凌唐哥哥,谢谢!停车,我自己走!」
车子疑似慢了些,乐野很快扭正身子,好言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