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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挽风过来后院
的时辰,其?实比顾沛通报的两刻钟更久一些?。
他花了点时辰沐浴。
换下赴宴沾染酒气的衣袍,洗净手脸,身上残留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以至于正?赶上了主院里的掀桌大戏。
陪同?主上前来的顾淮,脸色不怎么好看。
章司仪领着四位女官迅速跪倒在门边,口称恕罪,谦卑伏下脊背,言语暗藏软刀子:
“殿下,娘子不慎打翻桌椅,毁了一桌好席面。奴婢等看顾不力,当面请罪。奴婢等会好好地劝慰娘子。”
顾沛慌得单膝跪倒:“刚才还?好好的……臣属马上再去整治一桌菜来。”
谢明裳插嘴道:“省点事。置办一桌席面不容易,整桌子掀翻花不少力气。累着我了。”
萧挽风的视线缓缓扫过屋里如?台风过境的场面,落在谢明裳身上。
两人隔着铜镜对视片刻,萧挽风眉峰陡起,什么也未说,往后一步,退出门外,转身走了。
顾沛慌忙跟出门去。
章司仪领着其?他三?位女官收拾桌子,冷言冷语道:“谢六娘子厉害。前两日人瞧着病得路都走不动,昨天才下地,今天就能发狠把整桌席面给掀了。殿下今日忍了,谢六娘子继续作死,看看殿下能忍几日。”
谢明裳懒得多搭理她。
“你愁什么。就如?你说得,打狗还?得看主人。等我把自己作死了,你们四个调回?宫里,不就皆大欢喜?”
章司仪神色阴郁。
她们背后站着皇宫不错,河间王却不是寻常京中识进退的贵人。
谢六娘死不足惜,河间王一怒之下,把她们四个同?赐死,却也不是不可?能。
章司仪和她的副手朱红惜对视一眼。
谢六娘是个什么性子,冯喜公公不知?道?她们几个和谢六娘有过节,冯喜公公不知?道?却还?是把她们四个遣来。
一方面让她们做河间王府安插的眼线,却也有管教王府后院的意?思?。
若连一个无名无分赐入王府的谢六娘都管教不好,她们四个凭什么在王府后院立身?
章司仪的眼珠微微转动,道,“慢着收拾。你们几个随我出去商量——”
顾淮就在这时进了屋:“殿下召谢六娘子。”
所有人都闭了嘴。
亲兵匆忙洒扫地面,几个女官重新围着谢明裳梳洗打扮,到底还?是把她肩头垂落的那缕长发绾进了高髻,蝴蝶金钗扔回?妆奁台上。
谢明裳噙着一丝漠不关心的笑,素白?指尖摆弄着金钗上的蝶翅。
蝴蝶金钗从她手指间被?抽走了。
“金钗尖锐,还?是留在屋里的好。”章女官语气平平道:“谢六娘子不懂事,免得……”
免得什么,没说下去,但言外之意?都懂。
谢明裳什么也没说,任她们摆弄泥偶娃娃般打扮完毕,将她盛装送出门。
顾淮在院门外等着。章司仪领着朱红惜要跟随时,顾淮抬手一拦:“殿下只请谢六娘子一人去。”
四名女官都被?留在后院,只谢明裳一个跟在顾淮身后。
“去做什么。”她冷淡地问。
顾淮答得同?样简短:“娘子去了便知?。”
谢明裳跟着顾淮沿着王府廊子漫行。
廊子走到尽头,前方出现一片合欢树林。穿过林子,推开?一道不起眼的窄门,视野陡然开?阔,里面别?有洞天。
赫然是个极敞阔清幽的院子。
顾淮的耐性极好,也比他兄弟顾沛有眼力得多。谢明裳沿路走走停停,有时走着走着径自去旁边石凳坐下休息,他并?不催促,耐性地站边上等。
前方有一道汩汩的溪水蜿蜒流过。
“你家主上会挑地方。”谢明裳若无其?事地开?口夸赞,仿佛刚才翻脸掀桌子的不是她似的,对附近美?景不吝赞叹。
“小桥流水,别?致清幽。”
顾淮默了默。
这道流水……其?实是池子的泄洪口。
池子……当然是庐陵王赶工兴建的汉白?玉鸳鸯戏水浴池子。
谢六娘子占了主院,殿下当夜搬去了隔壁不远的僻静偏院,被?顾沛玩笑称呼“藏娇小院”的那处院落安置。
这些?当面都不好说。
顾淮沉默地领着人走过小桥流水,越过几株绿荫葱茏的大合欢木,前方现出清幽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