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躺下埋进被窝,谁知身躯忽然被固定住,克莱尔没有走,神情木然,手里拿着“糖果”想喂给他。
“克莱尔!”周周想挣扎,可看不见的东西钳制地十分牢固,他根本挣脱不开。
周周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惊慌地说道:“你要是敢喂,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了。”
克莱尔的动作顿住,眼神就像被一捧冰水浸透,浮漫出一层受伤。
周周说完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看着克莱尔的样子,周周心脏一揪,咬唇犹豫须臾,知道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心一横说道:“其实我昏迷也没关系,克莱尔,我不是兰伯特,但我也不是恶魔,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就算不压制诅咒我也能活得好好的,你相信我。”
“另一个世界的人?”克莱尔重复道。
“对,我叫周周。”
禁锢他的无形东西消散,周周松了口气,说道:“上次诅咒发作,我就回到了我的世界,我想这一次也能回去,克莱尔,我会没事,不需要你付出那么大的牺牲。”
克莱尔沉默不语。
周周诚恳地说道:“是真的,我不会有事,等下一次也许还会在这边醒过来……”
他越说,克莱尔的表情反而越不好。
周周的话止住,试探地问道:“克莱尔?”
“殿下隐瞒我的就是这件事吧。”克莱尔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重漆黑的雾,抬眸望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黑暗的眼底潜藏着一点微弱的光亮:“殿下,那你想回那个世界,还是留在这里?”
周周哑然一会儿。
虽然舍不得这里的人,但那里才是他的家。
周周动了动唇,只是说道:“克莱尔,我相信你现在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己。”
这一句话彻底熄灭了那点光亮,幽深的眼珠像是藏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克莱尔唇角扯了扯。
他要的不多,只是想做殿下身边最亲近最忠诚的奴仆,可殿下早就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心里没有一丁点位置是给他的。
他连奴仆都不是,是可以被随意丢弃的东西。
“殿下。”克莱尔轻声唤道,抬手捻起那颗“糖果”,眼底暗潮涌动:“吃了它。”
周周不明白克莱尔怎么这么执拗,异常抗拒那颗东西,想挪远一点尝试劝说克莱尔,那种被禁锢的感觉又来了。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克莱尔,压制不住的生气:“你难道要天天让我吃这东西吗?”
克莱尔每天都要他吃,这玩意肯定得每天吃,那一天天下来,克莱尔怎么办?
“我说了我不吃!”周周想着克莱尔断手断脚的样子,呼吸一滞。
克莱尔看出他的抗拒,面无表情地伸手,牙齿却不知道咬破了哪里,口腔一股血腥的气息。
周周的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心中爆发出强烈的抗拒和不情愿,下一瞬,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扭曲,一股灵魂上的吸力从远方传来,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最后一眼是克莱尔恐慌至极的表情。
周周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他恐怕没办法回来了。
不行……周周挣扎着想睁开眼,想和克莱尔说清楚,他不能以那种方式和克莱尔离别。
但再次,却是医院的天花板。
耳畔是凌乱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男声正在和医生说话:“医生,真的抢救过来了吗?他怎么还没醒?”
医生沉稳地说道:“心跳已经恢复正常,再等等吧。”
随后是和什么人交流缴费问题的声音。
周周睁开眼,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生父。
他的父亲看见他醒了,松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去交钱。
周周早已经习惯了,他和父母一向没什么话可说。
周周艰难地看向给他查看情况的医生:“我怎么了?”
“你的生命特征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凌晨开始下降。”医生说道:“不过幸好抢救过来了。”
凌晨?
周周愣了一下,问了现在的时间,发现时间和他离开那个世界的时间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在诅咒没有发作,他留在那里的时候,现实世界这边的身体突然出事了?
周周小小地吸了口气。
“但是你原来的病情况怎么忽然变好了。”医生有些奇怪,反复对比后才确认真的好了很多,甚至不需要做各种治疗,只需要吃药控制。
他越看越疑惑,周周魂不守舍,莫名觉得跟那个世界有关。
“还是再住两天院看看情况吧。”医生说道。
周周慢慢点头,还在想着克莱尔,他回来的那么突然,克莱尔怎么办?
一想到克莱尔最后的眼神,周周的心脏一点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