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经历迫降的人。。。我非常依赖他。”
“依赖的感觉是怎样的?”
“很轻松,有时候会完全失去自我,什么都听他的。”沈迩垂下睫毛,努力回想自己不太清晰的记忆,“我的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权利释放。”
“这种依赖是在飞机事故之后才出现的吗?之前有没有类似的依赖对象?”
“没有。”
。。。
医生在诊断报告上写下创伤后应激精神障碍,阖上钢笔,对沈迩说:“人脑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更会保护我们自己。你对那个人的依赖一半儿来源于那次飞机事故,是导火索。”
医生拿出一根皮筋,两根手指往反方向拉扯,然后猛然松开。
皮筋迅速弹回中间,然后掉落。
“拉抻越大,收缩越大。”
拉,是沈迩长久的压力将他如皮筋一般无限制的绷紧。反过来,他对谢至峤病态的依赖是另一种极端的收缩。
Alber并不是真正的神,他也是个会生病的普通人。
第一次诊断,医生并没有问沈迩依赖的对象是什么人,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论你们现在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你需要有意识的戒断。”医生叹了口气,他见过许多有精神依赖的患者,“这很难,初期你会出现明显的焦躁,比如酗酒,失眠,暴力倾向。鉴于你的症状出现不足一个月,我的建议是定期心理咨询加药物干预。尽早将病症控制在合理范围,减少对生活的影响。”
诊室的门被拉开,沈迩缓慢的走出房间。
谢至峤走过来,叫他。沈迩迟疑的抬眼对上他,医生最后一句话游荡在他耳边:大脑会骗人,不要沉迷与这种依赖。它与感情无关,只是一种应激反应。
沈迩说:“谢至峤,我离开这里。”
咨询比预期的还要久,谢至峤在诊室门前踱步,闻言立刻说:“好,我们走。”
回程的路上,谢至峤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副驾,沈迩单手架在车框上,注视着窗外。
谢至峤不方便直接问结果,他忍了一路,回了酒店问:“两个医生都没有治疗方案吗?用不用吃药?”
从医院出来,沈迩明显更沉默。虽然他本就不多话,但谢至峤希望他此刻能说点什么。
哪怕是跟自己斗嘴也行。
沈迩摇摇头,靠近,望着谢至峤的眼睛,“都没有。”
谢至峤皱起眉头,准备给秘书发信息。
这两个医生都不行,让他们再找医生,北京没有就去上海广州。他有一瞬间想要拨通老谢总的电话,动用集团的人脉。
谢至峤几乎没有办法盯着沈迩,他眼里的神情太软了,十足的依赖,全身心的信任谢至峤,依赖谢至峤。
谢至峤低头下去,亲亲他的鼻尖,嘴唇,“没关系,一定有好医生,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如果好不起来呢?”沈迩把脸埋在谢至峤怀里,“AlberShen变成了一个废物。”
脖子上锁着一根名叫谢至峤的锁链。
“那就只做我一个人的沈迩。”谢至峤毫不犹豫的说,真挚的情绪包裹着沈迩弓起的单薄的脊背。
沈迩想,这个世界上除了谢至峤,没有人第二个人会接受一个废物的Alber。
养父母不会,沈霞也不会。
谢至峤叫来客房服务,把沈迩抱在腿上,喂他喝热可可,笑着说:“你忘了我一直想要把你留在北京?治不好我就每天回家陪你。”
沈迩眨了眨眼睛,知道谢至峤在开玩笑。
如果谢至峤真的想要控制他,把他留在北京,根本不会带他去看病。
吃饭的时候,谢至峤让秘书把电脑带来酒店。
沈迩说今晚不用留下来陪他,谢至峤不同意。他用语速很快的北京话,阐述自己需要陪在沈迩身边的原因。
“你看啊,我不在你身边就睡不好。我睡不好,工作就做不好,不赚钱怎么给你挂专家特需门诊?”
谢至峤言之凿凿,将特需门诊3000块一张的支付凭证甩给沈迩。
沈迩:。。。“我可以给你钱。”
“别介!”谢至峤夸张的竖起手掌,做出拒绝的手势,“这不是寒碜我吗?我像是缺这6000块的人?你还得起挂号费,给的起我的陪诊费吗?根据我去年的年薪+分红,四舍五入再给你打八折,这一上午至少10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