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头,眼前人戴着口罩,头发也被一顶普通黑色鸭舌帽盖住,整个人包得很严实,看不清楚脸,说话时,一双幽深多情的狐狸眼在你面前一闪而过。
你瞬间抓住他的胳膊:[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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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漾挺能打的,小时候在小朋友堆里就是领头的,别的小朋友还坐在家长推的摇摇椅时,他都开始爬墙头跳高了。
他也挺野的,他极度不满意自己弱唧唧的长相,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从没几个人就要随口调戏,到後来都害怕他躲着他,见面就喊哥,这都是他自己「野」出来的成果。
别说这一片,这附近的所有高中里他都是出了名的又混又凶,凶是指他脾气挺臭的,混是指只要学校发生打架事件,里面包有他一个,但他可只打同类人,要打也是为了点义气,从来不招惹无辜人还有普通学生。
所以,在当天回家之後,有人给他解释是学校期末榜有一科还没来得及登成绩,第二名和第一名弄反了,所以找错了人。
在那之後,又得知江至迩的的确确是个好学生,家庭背景还挺特殊,属於没人管只能自力更生的类型,他人都懵了。
这最关键的,就是违背了他的做事原则。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
是,最开始这架是他弄乌龙引起的,但是後来他那些小弟们全被打得凄惨兮兮,还把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生活钱全给了出去。
有前因,但後果是不是有点过了。
哪怕是在社会上,也得做事留一面,日後好相见。
谁知道有没有落寞那一天。
柳知漾原本是想自己单独再去找一下江至迩,先不提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他还在疑惑,都是出来混的,他一点也没打听到江至迩之前的事迹。
就这人出来,叫他哥的得追一火车。
计划到一半,小弟们就带着可靠消息回来。
一行人支支吾吾,说也说不明白,柳知漾一拍桌子:「怕什麽,说。」
小弟1:「漾哥,江至迩从来没和人打过架,有时还挨欺负,平时勤工俭学,很多老师看他可怜,不时还给他请求点补助金。」
小弟2:「而且,江至迩人好像挺好,听说还经常无偿去养老院帮忙……」
似乎是应激反应,当江至迩这个名字缓缓念出来,有几道电流同时从他的脊背刺穿,直达心脏。
不是害怕,也不是胆战心惊,就是说不出的难受,让他难以放松,顿时生起战栗,很想靠某种东西来发泄。
找不到源头,於是柳知漾心烦意乱地打断:「行了。」
别看他表面冷静,内心都不可思议到一种地步,显然,他们这堆深有体会的人都这麽想。
别的都先不提。
那哥们,都凶成啥样了,挨欺负?
真是太阳能从西边升起,见了鬼了。
後来,柳知漾从家里掏出些钱,打发小弟们该去养伤养伤,该回家休息休息。
他当时就是觉得麻烦,平时打那麽多场架,没处理也不见有事,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当天下午就开始发烧。
身上烫得不行,牙齿却冷得咯咯作响,尤其是伤口处,本来还是麻丝丝的疼,後来演变成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灼痛。
柳知漾本来是想硬挺过去,乾脆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好,结果左翻右翻,就是没有困意。
被折腾好半天,无奈,他找了件衣服套上去了门口药店。
他烧得迷迷糊糊,头重脚轻,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随便找了一瓶感冒药,他扔在收款台上。
「多少钱?」
放在平时他都要说矫情的动作,但当时他的确是没站稳,即将来个狗啃泥。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他第一次深有体会。
就在意识恍惚,忽然体会到失重时,他被人一下抓住了胳膊,对方的指尖有点凉意,带着些淡淡的皂角香,很乾净,很清透,就这麽忽然一贴上来,别说,还有点缓解头疼。
是个男声,腔调清冷,有点微沙。
「你发烧了。」
经过这麽一下,柳知漾也清醒了大半,他眯着眼睛,不再是胡同里,而是在药店的白炽灯下,男孩子的五官再没有像这样清晰,黑发柔软,眉眼如画,生得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