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褚新霁微抬下颚,神情温和,语句却字字锋芒毕露,“我还以为刚才那杯酒,是替沈小姐喝的。”
第22章新雪
话音落地,不止是沈月灼,在场的人都跟着一愣。无关乎其他,这句话讽刺意味太重了,简直就是迎面挑衅,如果是直肠子的褚清泽说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他那位不苟言笑的大哥。
个别有着九曲回肠心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猜测以后的风向是不是有变,都在盘算着未来,愣是没人将褚新霁的行为联系到为沈月灼解围身上。
除了四个当事人。
褚清泽表情玩味,池止冷汗析出,他可不想在这坐山观虎斗,别回头把他这小店给掀没了。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沈月灼猝然站起身来,往褚新霁的方向靠了稍许,声音掐得乖软了些,“霁哥,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许夏跟着附和:“大家都知道分寸的,没人劝酒,而且月灼有我和阿泽看着,霁哥你放一百个心……”
现在褚清泽算是褚新霁的雷点之一,沈月灼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拽了许夏一把,许夏翻了个白眼,暗道队友不给力,一副‘给你助攻你还不乐意’的恨铁不成钢表情。
“麻烦你照顾月灼了,许小姐。”褚新霁疏离又客气道。
“不用,应该的。”许夏说。
沈月灼同褚新霁视线相撞,接收到他明显溢出来的低气压,无端生出被出轨被抓包的心虚感。
池止作为和事佬,用几个场面话盖了过去,重新换了一副牌,褚新霁落座后,分了一拨不怎么说得上话的人去打台球,桌台顿时清净不少。
沈月灼瞄了褚新霁一眼,在他身侧坐下。
感受到卡座旁凹陷一角,晦暗光影里,褚新霁朝她微微侧眸,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轮廓让沈月灼晃了下神。
“难得见霁哥跟我们一起,要不也玩一把?”有人提议。
牌局多出一个人,沈月灼正好找借口跟褚新霁多待会,说:“我看你们玩就行。”
桌上另外两个都是跟着薄司礼来的,都不想蹚这趟浑水,推攘说把位置留给沈月灼,自己退出。
场面顿时显得有些滑稽,褚新霁不发一言,只淡漠地看着。
薄司礼:“不用这么麻烦,还是跟刚才一样,我给月灼当军师。”
沈月灼摆手说不用,却莫名感到身侧一股无形的压力,听到褚新霁说:“难得陪你朋友,想玩就玩。”
他大半张脸都沉在暗影里,看不清神色,只刻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
但整句话都很淡,仔细分辨时,又让人觉得刚才或许是错觉。
“……”
他不会吃醋了吧?
得到这个推论,沈月灼自己都觉得离谱。她低眸思考的间隙,众人已经默认了这样的安排,她也没推诿,反正她坐褚新霁旁边的,正好看看她想猜想得对不对。
三局结束,褚新霁的积分最高,期间沈月灼有几张牌没按照薄司礼的指导出,要换作褚清泽早该在旁边嚷嚷了,不过在场的几人情绪都极其稳定,安静到沈月灼以为她参加的是什么国际赛事。
“失陪一下。”褚新霁握着手机消失在长廊尽头。
睡了半晌的褚清泽也起身说去上个厕所,池止和许夏、孟安然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沈月灼假装当没看见,低眸给褚新霁发消息。
刚结束完通话,褚新霁转过身,正对上褚清泽唇角噙着的懒散笑意。
“哥,你来得还挺快。”
褚清泽耳骨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颗耳钉,褚新霁眉头深皱,“自己斗不过,就把我叫来,倒是挺有本事。”
兄弟俩自从上次争吵后,基本算是撕开了彼此的面具。
褚清泽为此恨得牙痒,夜里气不过,差点又跑他房里胡闹一通。可惜褚新霁平日不在褚宅,再怎么发泄,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让长辈们又多一道训斥的由。褚清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学会隐忍。
“引狼入室的事我干得还少吗?”褚清泽一语双关地讽刺。
褚新霁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从喉间溢出一声冷嗤。
“近水楼台都捞不到月亮,只能证明,她对你没有半点喜欢。一起长大的情谊,当个玩伴也就算了,至于别的,多半也是痴心妄想。”
一句话几乎快把褚清泽的心扎透了。
褚清泽气得不行,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免得在他哥面前落了下风,“那又怎么样?我知道她最喜欢什么甜度的奶茶,为哪些游戏角色哭过,时刻关注着跟她不对付的人,讲她感兴趣的八卦——”
“她喜欢的东西,老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折了这条命,也得给她带回来。”
褚清泽勾唇讥讽,“这些不是随便就能养成的默契,更不是谁都能跟我一样,甘愿做个Joker。”
面对他的嘲讽,褚新霁轻描淡写:“如果你指的是省吃俭用一两个月,每天中午窝在学校里吃泡面,才能勉强凑齐一套周边的钱,那你的上刀山下火海,也没你自认为的那么珍贵。”
“得了吧,收起你的资本家嘴脸,我看到都觉得恶心。”
“不要把自己的付出强加在她身上,她只是收到一份礼物,至于送礼的人怎样历经艰辛,都和她没关系,从始至终,都是你在美化和自我感动罢了。”
褚新霁很少和褚清泽讲这些道,他不想听,自然也不会懂。
“你的付出算真心,我他妈就是自我感动是吧?”褚清泽气得不轻,却偏又被戳中软肋,“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你知道吗?”
褚新霁骨子里的倨傲溢出来,“谁说我不知道?”
“要真论起来,或许我还比你多上两年。”他压了下唇,“仔细想想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