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淹没后山深林,连火烛都点不燃的深夜。
宁肃羽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找到需要的草药,不是件简单的事。
布满荆棘的陡峭山坡他摔下去不知多少次,踩着那些不算路的路,他硬是把几种目前最需要的草药给找了出来。
等到宁肃羽怀抱着那些带着泥土的草药准备返程,距离他从那个山洞出来,已经过去了快大半个时辰。
他清楚情况紧急,抓紧了时间回去。
可没想到走到山洞外面,他走前支起的火堆还在燃烧着,还看见了些估计是后续添上的新柴,但本该坐在那等着他回来的青年却没了踪影。
草药随意丢在地面,宁肃羽地站在洞口,下意识朝着身后来时的路看去。
外面漆黑一片,看不出异样。
许玉潋不是会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的性格,况且以自己离开前他的身体状态,在这样的时间地点,他独自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无数猜想在几秒内过了遍脑,在被追杀过程中也未曾表露过过多情绪的男人表情忽然冷了下来。
他强压着不安让自己冷静,重新走到许玉潋坐着的位置。
没有什么事情是无迹可寻的。
或许许玉潋只是觉得无聊随意逛了下也说不定。
宁肃羽安慰自己。
但他的行动并没有依照他的心理活动那样放松下来。
在察觉地上被踢翻的包袱后,他整个人反而变得更为紧绷。
许玉潋明明还在生病。他热症的时候那么难受,连话都不想多说,什么情况下他会踢翻自己包袱还有力气离开。
宁肃羽把能够判断许玉潋动向位置的痕迹快速看了遍。
荒郊野岭,这样的山洞里常常会成为其他野兽的栖息地。
来前他曾观察过里面有没有动物的粪便,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才在这里布置了火堆。
只是他也不能完全保证这里的安全性。
查看的中途隐约闻到了什么味道,他眉头稍皱,猛然将视线转向了山洞的更深处。
不……应该不会。
一瞬间强烈的恐惧感冲溃了宁肃羽本就宛如危房的心理防线,宁肃羽清楚,他本该再认真地检查些的。
脚步飞快,距离尽头越来越近,但宁肃羽的面色反而越来越凝重。
心情比任何时间都要糟糕,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压住了胸口。
幸好没事。
直到宁肃羽寻找踪迹来到山洞的尽头,在看清许玉潋此刻的情况时,他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不过表情依旧难看。
“封徽。”
他想要寻找的人正安安稳稳地坐在那。
那张清丽的小脸不知何时哭得湿漉漉的,眉眼间晕了淡淡的水色,神情倦怠,比他离开之前看着还要可怜可爱。
唯一碍眼的是,此时青年身边多出的那个男人。
并不陌生,认出封徽的第一眼,宁肃羽黑沉的眸子中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但随之而来的情感是更深的愤怒。
拳头带着厉风砸向半拥着人的封徽,毫不留情的劲头,似乎要让对方魂飞此地才罢休般的力道,宁肃羽怒吼般地质问道:“你在对他干什么!”
实在不怪宁肃羽会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
想要检查小蝴蝶的翅膀情况,自然不能隔着衣服去看,首先就需要让那碍事的长袍褪下。
所以由宁肃羽上街做活,换来的那些精细布料现在簌簌坠到床上,顺着那柔滑的发丝直直铺落地面,堆叠在许玉潋的脚边。
雪白肩头一览无余,许玉潋身后线条浅润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能看清那精致锁骨下,零星碎落的嫩色。
在宁肃羽出现时,封徽那双肤色较深还带着些厚茧的手,正十分刺眼地放在许玉潋的腰间。
放在那可能还不足他一掌宽,轻轻一碰就能陷进去指窝的软腰上。
宁肃羽只在擦药的时候才能看上几眼。
那画面绝对说不上单纯。
哪怕是再蠢的人都能看出封徽对青年的态度关切。
南黎国不是没有断袖之人。
虽很少有人主动提起,众人把这作为某种隐秘的癖好,但面对许玉潋,就算成为断袖,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任何人喜欢上他,都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封徽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