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轻咦了声:“我猜错了啊。”
他主动跟小路回说:“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不要拆那个圆钟呢,刚好卧室里的手表没有表镜。”
而且一般人不知道那个叫“表镜”,路回知道,还是因为他爸喜欢收集钟表,而且是老式的那种,坏了也没关系,他就自己鼓捣着修。
路回还记得,他说他是专门去老同学那儿拜师了的。
——他的老同学,是一位文物修复师。
路回小时候对那些东西也很好奇,他爸就教过他一点。
小路回说是吗:“我不知道卧室里有手表。”
明照临愣了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边过于安静,他好像都能够听到陆回的心跳,坚实有力,每下都好像砸在自己的耳膜,连带着神经都震颤起来。
紧接着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开始急促,血液像是在发热发麻,令他浑身都有种不像自己的僵硬紧绷。
都不要说去猜测陆回抽到的画片,他甚至局促不安地想要移开视线。
但是却又像是害怕泄露出什么似地,强迫着自己定在原地,只觉得愈发地如芒在背,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张口,“哥……”
突然有夜骑的车辆从旁边飞驰而过。
明照临就没想过江边还会有夜骑,只感觉到身体被陆回猛地拽过去,猝不及防撞在他宽阔的胸膛。
而身边就像是卷过一道小型的飓风,那些夜骑的车辆便就这样消失无踪,只留下他们两人还站在原地。
温度后知后觉地从背部传递而来。
明照临倏地头皮都在轻临发炸,没敢回头去看陆回,此时甚至连自己的手都还扶着陆回的胳膊,好似能够感受到薄薄西装下面滚烫结实的肌肉。
陆回像是垂眼看他,这样的距离视线变得更加强烈,几乎都要把明照临给洞穿。
呼吸好似也纠缠得更紧密。
直至有画片轻飘飘地随风飞远。
“哥!”明照临突然反应过来,从陆回的怀中起来便趴到栏杆边去看,有些怔忡地道,“我的画片全都被卷走了!”
画片实在是太轻,刚才夜骑的车卷过的时候带起旋风,他为了躲避猝不及防没有拿好,便全都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
倒是没有被卷得太远,甚至都没有能够越过江面,而是落在江边的观景池子上,要是顺着楼梯下去的话应该还能找到。
陆回无声摩挲着指腹,上面还残存着滚烫的温度。
“还要吗?”可他的声音淡淡如常,就像是方才所有的尴尬瞬间都消散无踪,又或者是用这种方式去缓解彼此间的气氛。
只是画片而已,回头再买就是了。
但是明照临却不知道为何,抿了抿唇。
“知道了。”陆回点点头。
都还没有等明照临说出口,陆回便已经沿着前方的楼梯往下走,倒是让明照临愣了愣,几乎是迟钝地跟在后面。
更低层的观景池边是没有灯的,陆回只能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去捡,明照临有点着急,连忙把自己的也打开小跑过去。
还没有到就听到陆回的提醒,“跑慢点,看着脚下。”
明照临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但是陆回始终在他的前面追不上,让他又是沮丧又是委屈,嗓音都有点颤,“哥……”
“不行你就在原地等我。”陆回听出来他的情绪。
但是他没有等到明照临的回答,便懂了明照临的需求,索性直接站定在原地,“过来。”
明照临心跳急促,强行按捺着想小跑过去的冲动,终于走到他的身边,有那么刹那都想要去牵他的手,却又硬生生忍住。
此时他终于跟陆回同行,从陆回的手里面接过手机,两个手电筒帮着他打灯找。
陆回找得很仔细,但是全程明照临没有再吭声,回想起刚才自己还没说话便已经传达出的需求,轻轻地询问道,“哥,你不会觉得特地跑下来找画片很麻烦吗?”
“嗯?”陆回忽地扫到张很特别的画片。
他弯着腰背对着明照临,自然没有让明照临看到这张画片的内容,应该就是等在宴会卫生间门口时,他提笔沙沙沙迅速地写了东西的那张。
当时陆回不知道他在写什么,还特地问过但是没有等到答案,现在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写的,而是画的。
“天都这么黑了,画片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明照临却在后面一点点泄露出局促,“其实明天再买个新的就行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这么久的功夫……”
刚才他犹豫就是因为这个。
自己想要做什么他从不会麻烦别人,倘若今天陆回不在的话,其实他自己在这里摸索多久都行,现在却还要拖累陆回。
这番话顺着夜风灌进陆回耳中,他却只是盯着画片上的笔迹,技术极其丑陋,阴影倒是打得很传神,能够辨认出来是自己洗手时的轮廓。
也不知道那时他为何突然要画自己,但庆幸的是即便在这样的深夜,需要打灯才能够看清的江边,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我不觉得麻烦。”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