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合,晏合?”
庄晏合远远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冰雪彻骨的寒意似乎仍未消散,怀里那具冰冷的身躯却已渐渐远去。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在她眼前崩碎,那种一直伴随着她的,让她以为自己大概是患上了精神疾病的不真实感越来越强烈。
然后,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晏合!你、你真的醒了!”
那道声音虽然压得低低的,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欣喜。
庄晏合视线模糊,大脑混沌,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知觉,只有眼皮能够微微眨动。
姜愈白发现庄晏合眼动时就经常呼唤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医生也说家人亲朋多陪患者说说话,或许能唤醒他们的意识。
所以一家人轮流来陪庄晏合说话,留守时间最长的当然就是姜愈白。
她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有了用处,看着庄晏合眼皮轻眨,悠悠转醒,激动得泪如雨下。
她赶忙按了呼叫铃,医生来了又是好一顿检查。
庄晏合虽然昏迷了很久,精神上却依然疲惫不堪,转醒的时间并不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睡醒醒,姜愈白一直都陪在身边,期间她的父母和姜愈白的父母都来看过,但她也做不出什么反应。
最开始的几天她非常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只有麻木和刺痛。
要不是姜愈白笃定地告诉她没事,她还以为自己彻底瘫痪了。
后面清醒的时间多了,身体机能逐渐恢复,姜愈白每天陪她说话,她也慢慢回想起了所有事——包括那场车祸和那个漫长的梦。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只要能醒过来,很快就能出院了。”姜愈白一边说得眉飞色舞,一边舀起家里送来的汤喂到庄晏合嘴边,“你之前说嘴巴干苦,刘婶炖了甜汤,可以生津养肠胃。”
庄晏合靠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她,抿着甜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醒来后她就一直很安静,一开始姜愈白以为她是刚醒来精神不济,所以不想说话,但渐渐的,她发现庄晏合有时候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晏、晏合你觉得好喝吗?”
“嗯……”庄晏合翘起嘴角笑了笑,声音还很虚弱,“很合我胃口,你帮我谢谢刘婶。”
姜愈白立即开心起来,边喂边说:“你喜欢就好,那我让她每天炖一些。”
庄晏合喝完一碗甜汤就停了,太久没吃东西,她现在肠胃脆弱不能多吃。
姜愈白忙忙碌碌地收拾这收拾那,洗完手又坐回到床边,问庄晏合要不要看电视。
两人好像回到了姜愈白刚刚出车祸的时候,只不过角色对调了。
“暂时不想看,”庄晏合抬了抬手,“愈白,你过来点。”
姜愈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握住她的手靠了过来:“怎么了?”
虽然已经二十三岁,比起十七八岁的时候成熟了一些,但姜愈白这张没遭受过什么磋磨的脸仍然嫩生生的,眉宇间还是很有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额角的疤经过几年的修复已经淡了许多,只是看得出来,但一点儿也不骇人,最引人关注的仍然是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父母健在,她仍然是姜家的大小姐,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也算小有所成,整个人散发着勃勃生气。
庄晏合抓着她的手,微微抬起下巴,眼角有几分湿润:“你不是说搬实验室要三个月吗?一直陪着我没问题吗?”
姜愈白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未婚妻出了车祸,生命危在旦夕,她还管什么搬实验室啊?
“还是说,实验室没有你也能搬?”
于情来说,这自然毋庸置疑,可看着庄晏合笑眯眯的双眼,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和对方讨价还价了三个月,嘴里这话就答不出口了。
“先、先停一停也可以,那种事又不着急。”
庄晏合没有戳穿她,只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
姜愈白这一张脸确实长得好,眉弓生得恰到好处,脸部折叠度又高,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轮廓分明,唇红齿白。
就算不当二世祖,放去娱乐圈也能小火一把,也难怪受尽父母宠爱,以前养成了那么一个性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那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愈白,”庄晏合抬手摸上对方的脸,牵引着她慢慢低下头来,“辛苦你每天照顾我了。”
姜愈白福至心灵,晕晕乎乎凑上来亲她,一边亲还一边嘟囔:“不辛苦、不辛苦……”
庄晏合刚吃完甜汤,嘴唇还留着一丝甜味,她亲得有些上头,屁股挨到床边抱住亲个不停。
虽然庄晏合醒来后她一直表现得很开心,但那不代表她没有恐惧和煎熬。
她只是不想在庄晏合面前表现出这些情绪,免得对方被这些压抑的情绪感染。
直到亲到庄晏合,直到把对方真切地抱在怀中,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真正地安定下来。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有在想,为什么自己和庄晏合会那么倒霉,虽说这次是严成制造的车祸,上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