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田没好气地道:“难道我赶猪回来是给你看的啊。”
宋惊蛰舒眉展眼:“谢谢爹。”
“德性。”宋福田笑骂了他一句,转头看到搁屋檐下朝他们笑得乐不可支的林立夏,又道,“那四根蹄子别给我拿走了,得留着立夏和你姐回门的时候用。”
“知道了!”宋惊蛰扬起唇角,转身去请杀猪匠了。
猪蹄是他们这儿回门的最高的礼仪,从婆家带猪蹄回娘家说明婆家看重,从娘家带猪蹄回婆家说明娘家人对婆家满意。
他爹这是对立夏满意呢。
“……”
他们这儿养猪的人不多,主要是猪吃得多,他们这儿粮食都不够人吃的,哪有多余的粮喂它们,光喂草又不长肉,一年下来刨去喂猪的功夫,也吃不上几斤肉。
宋惊蛰走了两个村子才请到位杀猪匠。
杀猪那天,别说宋家其他人了,连村里人都来了不少,里里外外把宋家三房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全都来看杀猪和恭维宋福田的。
虽说不清楚宋福田上哪儿搞的钱买的猪,但就冲他能弄回这么大头猪来给家里人过年吃,他就是好样的,有本事的。
听了吹捧的宋福田也大方,灶房里做的一些先弄出来的猪血猪下水,一人给分了一块,尝了个味道。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杀完猪,宋福田给大房二房包括宋万民老两口,一人给了十斤肉。
“二哥?”宋福树不可思议地瞧着宋福田给他送过来的肉。
自他娶亲和宋福田结了仇后,这些年,两兄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宋福田可是连话都没跟宋福树说过一句。
宋福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分家了,他二哥杀了猪,竟然还有他的一份。
他语无伦次地拒绝道:“二哥,我怎么能要你的肉,我不能收你的肉。”
宋福田板着脸道:“拿着吧,都是自家兄弟,我要是给了大哥不给你,旁人不知又要传我什么闲话了。”
这些年他与其是恨宋福树,其实更恨他爹娘,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源于他爹娘的偏心。
只是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不敢把这份怨恨放在父母身上,就只能怨恨宋福树,恨他抢走了爹娘关爱。
分家后,大哥找他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都希望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老三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只有今生的兄弟,没有来世的缘分,宋福田觉得继续恨着也没什么意思。
但让他给老三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
“谢谢二哥。”宋福树道完谢,抹了抹眼泪,他二哥在村里早没名声了,他还怕别人说他吗,他二哥这是给个台阶让他把猪肉收下呢。
“娘们唧唧的。”宋福田看不惯宋福树这样,骂了他两句又道,“以后在村里多帮我照顾点惊蛰,行了,我走了。”
“哎,好。”宋福树一口应下,送宋福田出了门。
宋万民和吴桂花老两口瞧着宋福树送过来的猪肉也沉默不语。
还没进入腊月前,他们老两口瞧着冷冷静静的屋子,还是恨家里几个孩子闹分家的事。
可进入腊月后,各房为过年忙忙碌碌,不再吵架,每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俩端上一份,虽然冷清了点,但这可比往年过得好多了。
再有就是今天,他们荒废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突然变精进了,杀了猪还记得给他们送肉来。
这搁以前,老二连猪都不会带回家,自己在外面吃了,再偷偷带一些给他的媳妇儿女,放臭了都不会给他俩。
“其实分了家也好。”
吴桂花想起分家后,她有好几次见宋福树过得不好,偷偷拿钱给他,大儿媳看见了也只当看不见,三儿媳也不三天两头给她不痛快了,劝宋万民道:
“我们这一辈子,不就图个儿女好吗,现在他们都过得不错,就随他们去吧。”
宋万民什么也没说,指着桌上的猪肉道:“把肉腌起来吧,咱今年过年也好好吃顿肉菜。”
“哎,好。”吴桂花听了高兴,一辈子为了儿女没好好吃过一次肉,现在她终于可以敞开吃一回了。
宋福田干的这些事,宋惊蛰没管,有了猪肉,他就去买了香料回来,学着卤了猪脸,猪耳朵,猪五花,这些好下酒的菜,装了三个碟,配着酒做了个年盘。
林立夏见宋惊蛰先前腌的咸鸭蛋能吃了,拿筷子一戳还流油,也给装了几个。
给各家送去的时候,各家都赞不绝口,说宋惊蛰手艺好,都能去开食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