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不到我会在这儿?”
宫隽夜的侧脸被头顶灯光映照成凛冽的白,眉毛浓黑,以标志性的嚣张角度上扬着,“还是说……你认为我不应该在这儿。”
我没曾想,林瑞安的惊讶只维持到他们视线相交的瞬间。远不同于第一次偶遇的尴尬,他侧过身,把手里的车钥匙抛起来又接住,说:“你在就更好了。”
这是什么哑谜?
直觉告诉我他们俩之间的事儿一定不像我所见的那么简单,但我又着实没有立场去打探些什么。
我头一次不满于自己的被动,偏偏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打算带夏息去见见公司的前辈,有几个你也认识。”林瑞安拍了拍车顶,“赶早不如赶巧,一块儿去叙叙旧吧。”
他竟欣然应允,痛快得近乎虚情假意。
宫隽夜看看我,又去和一脸焦虑的周靖阳说了几句话,无视对方的脸色,拉着我一同上了林瑞安的车。
我花了一路时间去想事情是如何进展成这样的。
一路上林瑞安接了两个电话,中文换英文、英文换中文说得滔滔不绝,宫隽夜倒是一反常态的很少话,手撑着太阳穴,若有所思的。我想问问他这些天干嘛去了,又觉得这样寒暄显得很突兀。
我们两个的生活相差太过悬殊,想找个交集作为切入点,都让我觉得无从下手。
纵然他坐得离我那么近,也听不见我艰苦卓绝的心理斗争。
我心一横,好不容易开了个头:“哥……”
“嗯?”
他反应很快,好像根本没有在神游,瞳孔的颜色比他手腕上的黑曜石更为柔和,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深情。
我登时就被看慌了神,“你——”
前座的林瑞安猛踩了一脚刹车,“到了!”
操。
车停在那家Pub门前,还没进门就感受得到汹涌的音浪。我关好车门,逆着妖冶的霓虹,看见挂在前台的小铜牌上写着“最低消费一万”的字样,两眼一闭,恨不得当场死亡。
林瑞安跟一个嚼着泡泡糖的女服务生耳语了几句,应该是提前预定过包间,服务生点点头,从胸口掏出一个本子划拉了两下,转身引着我们从旁侧的一条楼梯上楼。
这家店的内部装修偏旧金属风格,墙壁和扶手颜色暗哑,奇特的符合了我的审美。室内冷气强劲,二楼的长廊从一楼大厅的Dancefloor上方纵穿而过,地板又是半透明的,我看着脚底下变幻的灯光和攒动的人群,后背一阵发麻。
“宝宝。”
我迟疑了半天没敢答应,还以为他不是在叫我,“哎。”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我忽然间福至心灵,发挥了一个合格Rapper即兴Flow的特长,说,“我下午去经纪公司看了,挺想考虑一下的。”
他不置可否,也不打算立即对这个事情发表看法,就在这时,服务生打开了包厢的门,屋里烟雾缭绕,云蒸霞蔚,能见度基本为零,一个男的在音乐声中扯着嗓子喊,“林瑞安你丫怎么没磨叽死……哎哟我看看这谁来了?”
待他看清阴影里的我和宫隽夜,那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握操!宫少!”
然后气氛就诡异的降温了一下,连我都感觉到了,沙发上几个玉腿横陈的姑娘一时间如同惊弓之鸟,忙不迭地往两边让位置,“来来来这边坐。”
里面居然有两张我在广告里见过的面孔。
我和宫隽夜坐在他们中间,桌上几瓶启开的酒和果盘也被撤下去换了新的,有人把排气扇打开通风,有人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的打量我,有人给宫隽夜递了支烟,他嘴上说了“谢谢”,但是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