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雍措并不是哑巴,只是因没听者并未有想听到这世间最美声音的心罢了。
虔诚信奉自然的动物何其敏感,自是能听懂她话语中想传递的信息。
“砰——”
牧辰如一坨棉花般被多吉压着脖颈按倒在地。
牧辰浑身发冷,怒意和羞耻感将其脸色逼得通红:“你那小情人被我下了毒,如若不放开我,你便等她毒发身亡吧。”
多吉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砸向牧辰脑袋边的碎石上,右手顿时鲜血淋漓:“你……何必呢?”
牧辰如失心疯般放肆大笑:“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这般优柔寡断之人怎配坐于王座上?你问我何必,那如今你又何必呢?”
掌权之人,最忌过于看重情义,他啊,实在不适合。
多吉自暴自弃般松开束缚他的手,跌落在一边,神色颓败。
牧辰嘴角嘲讽地勾起,从地上爬起後拍掉衣衫上的灰尘,伸脚将多吉踹翻後,用力踩住他的脸蹂躏。
鲜亮的绿松石耳饰被尘土埋涂过,灰蒙蒙的。
奇怪的是,後者一丝反抗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谈得上麻木,似是习以为常。
雍措仓惶地站在原地,一双碧眸盛满泪水,不禁使秋灵籁忆起远在空灵谷的碧栖湖,许是睹物兴情,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走至闹剧的主角身旁後半蹲下,开腔问道:“你们这是?”
雍措这才记起秋灵籁他们的存在,希冀的眼神投向後者,不知为何,她很笃定,秋灵籁能救多吉。
她颤抖着跪向秋灵籁,一个劲儿地死命磕头,碎石子划破额头,鲜血顺着眉心蜿蜒流下。
秋灵籁隔着衣衫轻擡其臂弯:“姑娘,好歹也救过你一次,就别磕头折我寿了。”
雍措嘴张得很大,无声地哭嚎着,指了指被欺辱的多吉,双手合十,作势又要磕,奈何秋灵籁手劲大,她只能僵在半空中。
“姑娘,”秋惊见兽群并未有攻击的倾向,走到秋灵籁旁边帮腔道:“人呐,还是得自救,就别为难我家少主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必多管闲事?
那人分明能反抗,却偏偏无所作为,甚至任其宰割糟蹋。
说句难听的,就是他活该。
白扶灵也从树尖处跳下,眉心微蹙。
不知为何,他竟再次感知到独属于神裔血脉的波动。
他看向不远处地面上密密麻麻凸起的小土堆。
很不起眼,却蕴含土神後裔的气息。
也真是赶巧,竟又被他遇上名转世的神裔。
感叹之馀,他又不禁羡慕起这两位先後步入轮回的神裔。
木神後裔与自然本源息息相关,血脉纯净度越低,自然便越虚弱。
他多年前便欲入轮回,但经深思熟虑後又不得不作罢。
他向不远处尚处于争执中的牧辰与多吉投去一眼。
不过他们中究竟哪位才是?
牧辰用脚尖踢了踢多吉的下巴:“你看那哑巴,又去做无用功了。”
多吉双眸灰败,满是死气。
牧辰舔了舔因笑容幅度太大而裂开的嘴角:“从小到大,你可是最听我的话。你瞧瞧,那哑巴还试图搬救兵过来呢。”
他蹲下来将多吉的脸强硬地转向雍措那边:“看那哑巴多可笑啊。不若你唤她过来,我知你心疼她,那便让她别白费功夫了。”
他弓下身凑到多吉耳畔轻声道:“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弟弟。”
不知触碰到他哪根弦,多吉眼神清明起来,梗着脖子从牧辰手下挣脱开起身,眼角和侧脸被碎石子划出纵横交织的血丝,格外瘆人。
好好的俊朗少年便被这般破了相。
牧辰被他突如其来的反抗掀翻倒地,索性仰面对天哈哈大笑。
但其神情却寂如枯槁,双眸中噙满泪水。
正因如此,他先前被杂乱枯发掩盖住的双耳暴露出来,白扶灵意外看清他耳垂上还未愈合的耳洞。
右边耳洞倒还正常,但左边耳洞却大得几乎可以插进去一根筷子。
说来也怪,极不对称的两边耳洞初看时只觉荒诞刺眼,细看後却有种异样的美感与灵性。
他下意识看向秋灵籁耳边,而後诧异地扬了扬眉尾。
这人何时换的耳骨夹?
栩栩如生的银质蝶翼恍若真蝴蝶正休憩于他耳旁,垂在脖颈处的流苏也因其动作而前後激荡,格外风雅别致。
不得不说,秋少主的眼光极佳。
馀光再次瞥向那银翼,白扶灵这才恍然记起那晚在夜市秋灵籁替他买下的耳坠。
得寻时间送给他才行,毕竟自己没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