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简寻认真看着她,低声说,"我先跟你道歉。我不该约你出来,说好哪家店都可以,我却又嫌弃那家店脏。其实那天那碗馄饨是我二十多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下次你还愿意带我去吗?我想尝尝他们家的招牌牛腩饭。"
他这样真诚地向自己道歉。
岑让川也觉得没什麽好说,反倒他这大大方方当面道歉的姿态让她稍微对他印象好了许些。
她点头说:"嗯,我接受。等你有空,我再带你去,镇子上还有好多家这样其貌不扬的小店。"
简寻笑笑:"那……在此之前,你能不能也跟我道个歉呀?"
见她不解,他才慢吞吞说:"你放我鸽子……两次,我知道你忙,但不要对我这麽冷淡呀,我没有恶意……"
他话未说完,整个铁皮通道遽然间传来猛烈的震颤。
手底下触感不再是冷冰冰的铁皮板,反倒逐渐温热柔软。
突生变故。
令人猝不及防。
岑让川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从进入神台通道开始就已经脱离了现实世界。
她又遇到了诡异的事件。
可这次又是什麽?
上次车祸是警告,没等她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又遇到这种情况。
是简寻吗?
仔细想想自己生活中的变数好似只有他。
还是最近身体衰弱的银清?
亦或是同行来的几人当中触发?
没等她想明白,整个通道似在呼吸般猛地缩紧,从背後响起女人痛呼惨叫声。
水声随着通道涌动,从二人背後兜头泼下。
她们被迫泡在这股散发着膻腥气的水里,把脑袋擡高才能不被浸死,可即使这样,两人也无法避免地尝到水的味道。
咸咸的,血腥味浓重。
简寻在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他已经脱离现实,遇到了超自然事件。
他恐慌到下意识去寻求同伴,连自己咽下好几口脏腥的水也没注意。
"让川!让川!"
岑让川伸手抓住他的腕,还没说话,甬道收缩,脏水将她泡在其中,一股大力从脚底用力把她往前推。
她没法再抓住简寻,水里不知道混了什麽,滑溜溜的还有像丝线一缕缕的东西,包裹在黏膜里恶心地不行。
屏住呼吸沉水,她坚持了半分钟後甬道再次打开。
简寻呛地不行,二人刚刚还在岔路口相遇,现在已经变成一前一後。
“简寻,你……”
话没说完,脏水再度涌来。
甬道收缩,她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被迫转过身。
微光照亮的头顶密密麻麻布满血丝,薄透如纸的皮肉透光,如一盏太阳高挂,冰冷冷地注视。她像沉积在树下的一片叶,望向树根缝隙中透出的日光。
电光火石间,她联想到不太好的事。
没等她想出应对方法,周身再次收缩,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顶到块东西,想出又出不去,想要挣脱却被一张巨大薄膜包裹,动弹不得。
岑让川知道简寻在她脚下在拼命挣扎,可他越挣扎,收缩频率越快不说,先前听到的惨叫也愈发清晰。
她们呆着的整个甬道都在剧烈颤动,犹如年久失修的铁索桥,在风中摇摆不停,黏液与脏水齐齐冲来,剥夺所有空气。
一分钟……
一分半钟……
两分钟……
全身都在受到挤压,肺里空气被迫吐出,她们如坠深海海底,水压即将压碎筋骨,捏裂内脏……
终于,随着一声嘶哑的喊叫。
头顶凉意袭来。
她被从甬道内挤出,昏暗光线氤氲成饼状,在眼前晃荡。
悬空的後背被一双冰凉的大手托住,她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窸窸窣窣回响。
是严森他们吗?
岑让川想说话,刚张嘴就被灌进一口腥臭血水。
她呛得不行,面上又被覆盖毛茸茸的布,动作粗鲁地揉搓。
"干什麽!"她听到自己不满地喊出声,末了又有点想呕。
可不知怎麽,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发出的另一个声音:"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