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我将反贼拿下!”还未说完,凌传道就先动兵。
柳湛吩咐过,等的就是他先动手,林元舆知道计划进行顺利,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後撤,退到蒋望回身後:“帅臣你这是做什麽?本官又没有搜。”
蒋望回岿然不动,重复方才被打断的狮吼:“府里的那人你听着,杨廉已经伏诛,你现在出来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凌传道心急如焚,不仅家丁并府兵齐拔刀剑,他自己也取下墙上宝剑,衆人之中,直袭蒋望回。
林元舆以为杀自己,吓得不管不顾,又退到柳湛身後。
蒋望回拔剑,生生接下凌传道一剑,宝剑护撞,发出一声巨响。凌传道咬牙切齿:“自打你们来了淮南东,就处处与本帅作对。林老贼,你不是喜欢闻登鼓吗?本帅这就剥了你做鼓皮!”
林元舆吓得直接往堂外跑,哪知外头也被府兵包围,他赶紧喊了十来衙门兵卒,让他们把自己围在中间。
堂中这厢,蒋望回和凌传道斗得你来我往,蒋望回怒目圆睁:“凌传道,你竟敢杀朝廷命官!”
“这里不是东京城,我怕你们几个?”凌传道一声冷笑,待会天长军进城,扬州城里,关起门来屠狗。
他和蒋望回斗了十来回合,不分胜负,忽又有薄薄一柄袖里剑斜刺进来。来人武功不输蒋望回,下手却远比蒋狠,蒋望回似乎还有生擒之意,来人头三招皆直袭凌传道各处毙命要害。
凌传道转头怒瞪来人,却瞬间愣怔:“你是谁?”
柳湛不答,剑意不停,口中振振:“官家圣谕彻查赝币一案,我等代天巡狩,淮南东路安抚使凌传道阻扰查案,抗旨欺君。欺君便当斩,拿下凌传道者,赏万金!”
凌传道闻言不屑又笑一声,天长军治下,谁有胆有命拿这赏金?
忽起漫天席地的“杀”声,由远及近,无数兵卒或破门,或翻墙,涌入府中。凌传道眺望兵卒举的号旗,竟不是天长军的红蓝两色。
*
萍萍对柳湛事事上心,他昨日讨要香囊,她今天就去城里买绢布和绣线,回来时顺道逛一圈同文馆的铺子,那里卖的香料多。
浓烈的番香混杂到一起,她只能挨个舀一勺放到鼻下,细嗅分辨。
“娘子在找哪种香?”番商追问。
“我想找两种香,但不知道是什麽,只记得香味。”刚好鼻下嗅的这一勺是送给蒋望回的香囊用的,萍萍瞧盒上标牌——檀香?
因为诧异,她念出来:“檀香?”
“是,咱们这是上好的檀香。”番商睹见她表情,已自猜着,“是不是和娘子寻常闻的檀香不同?”
萍萍点头。
“娘子平常闻的是假檀香,这才是真的。”
萍萍心内震惊,偷瞟眼标价,比假的贵了十倍。
她默不作声,继续找另外一种,柳湛收的那种香。
都嗅完了,没有。
“另外一种这里没有。”
番商眼皮跳了下:“那香闻着纯吗?”
“纯,挺浓烈的,但应该不劣质。”
“沉檀龙麝,沉香丶檀香丶麝香我这里都有。”
萍萍脑子转得快,但知道的少:“龙是什麽?”
“龙涎香。”
“兴许是,这世上真龙涎不多,娘子嗅的可能掺假。你若还有机会见那香,可以用水烟法测一下,真龙涎烧之置杯水于侧,烟入会水……”
忽马蹄声起,一队队官兵仿佛没有尽头,飞马驰骋过街道,扬尘甚至扑入铺内。
“城里好像出大事了。”
百姓窃窃私语。
“是大官们的事……
阿湛。
官人!
萍萍心一紧,仿若踩空。她攥起两拳,竖起耳朵偷听议论。
“帅臣府被封,天长军来了都直接被阻在城外。”
“谁敢阻天长军啊?”
“东南十三将来了好几个,听说还有禁军。”
萍萍望着街上各色军旗,杭字的丶越字的,宁字的,越看她心越慌,乱跳快跳,官人在林公手底下做事,会不会有危险?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後悔之前和官人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