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袁巡检轮换扬州,竟又重逢,瘦西湖畔,仍是一样话术,连那龟公牙子都是熟脸,袁巡检将他们下狱,拷打得知实情,果然是一夥骗子。
想到这袁巡检红了两眼,咬牙切齿:“她们先喊你官人,熟了就骗心骗钱,反正每一步都唯利是图!”
柳湛紧紧盯着那女子,眼眸幽黑,语气沉沉,一字一句:“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可不,淮扬一带固定骗术!”袁巡检毫不犹豫肯定,越是美貌的女人越不能信!
柳湛如当头棒喝,通体冰凉。
如果仅此一件,可能还不一定信。但之前诸多疑点,年纪户籍,碑林护她的飞刀……桩桩件件,本就是卡在心里的刺,这会全扎进肉里,还要剜起来,搅一搅,柳湛痛得弓起背,萍萍对他竟也是这种套路。
算计,果然还是算计。
衆目睽睽下,柳湛向林元舆恳请详审这名小娘子,袁巡检自告奋勇帮忙,又引荐了几位得力的刑狱司同僚。入狱以後,刑具还没上呢,小娘子就招了,旋即逮捕了两名同夥,审讯一番,果然情骗。
“这下真相大白了。”袁巡检长吁。
柳湛缓慢扭头看向袁巡检:“抱歉刚来扬州,就旁生事端,给诸位凭添麻烦。”
那俩刑狱司的节级忙回:“客气客气,又不是你的错,是这贼贱人骗人!”
“好啦,这就是一折小戏,演完就别想了,杨巡按不要太放心上。”
“就是,巡按可以专心辅助林公了。”
柳湛幽幽听他们全部讲完,才缓慢开口:“能否借我一匹刑狱司的马?”
“能啊。”节级给柳湛牵来一匹枣红马。
柳湛不雇车,径直翻身上马,往驿馆回赶:“驾——”
急驰如星,遇阻即跃,月照归途。
蒋望回随林元舆先回驿馆,原本打算去见一趟萍萍,然而还未出房门,就得知官人传来新圣谕,只得先去交接。
圣谕两封,蒋望回将御史台那封递呈林元舆,还有一封殿下的。
他刚过走到驿馆中庭,就听马蹄阵阵,循声望向门外,正见柳湛跃下马,缰绳甩给门童,自己径直入内,脚下生风。
蒋望回急忙拐道出来迎柳湛,柳湛却与之擦身,脸色阴沉,蒋望回再转身追上。柳湛依旧不曾放慢脚步,眼看到了楼梯口,蒋望回脱口:“有信。”
柳湛这才止步。
改到柳湛房中,蒋望回双手呈递圣谕,柳湛拆了就读,始终阴着一张脸,眸促近狭,蒋望回即不能瞧见殿下的眸子,也几乎不能察觉吐纳。
蒋望回不曾偷看过圣谕,但很早就晓得官家给殿下来信,擡头必呼娑罗奴,殿下也知道他知。
蒋望回便借此事论事:“当年昭仁太後在娑罗树下发愿,七天七夜,求得郎君痊愈。自此郎君改名娑罗奴,皈依释祖,祈愿馀生皆得佛佑。毕竟浮图慈悲,救生最大。”
柳湛缓缓转脑袋望向蒋望回,眼神冷得骇人,无一言眸中已道尽质问:你是在为她求情吗?
蒋望回与之对视,始终紧抿双唇,郎君日日怀疑萍娘子阴谋算计,真验证算计了,却又气到不行。
郎君自己还没明白。
察觉响动,二人同时扭头望向门口,半晌,萍萍只手推开门,另一手仍提着裙子,眼神热切:“官人——”
柳湛依旧紧绷双颊,沉声下令:“希颜,你先出去。”
蒋望回屏退,顺手带上门的刹那,就听里面萍萍复喊:“官人,我——”
“等一下。”柳湛阻道,仍死死盯着门口。
萍萍随他视线也看向门口,心生疑惑。门外,蒋望回心知柳湛不愿他旁听,不再伫立,迈开腿走远,故意发出脚步声。
萍萍这下明白了,于是等脚步由大变小,直到彻底听不见了,她才朝柳湛走近数步,重新开口:“官人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她笑着告诉他,迫不及待分享喜悦:“我记起你的小名了,叫娑罗奴!”
柳湛浑身上下阴郁犹如寒潭,沉沉盯着萍萍:又是这样,上回奏琴就是听後复述,撒谎骗人,这回偷听蒋望回言语,又来骗他。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以萍萍的耳力,方才到底听不听得到?
也许她不会武功亦是藏拙骗局。
柳湛忽自心底生出一股暴戾,迅速塞满胸腔,他想直接擡手,携着万钧怒意扼上她的脖颈,掐死这个骗子。
柳湛的视线在萍萍颈上游移,为了抑制冲动,他亦喉头滑动。
萍萍满心满意只有欢喜,见此会错了意,她把柳湛的眼神读成一种男人对女人的侵掠,又因为上回喂糖反馈不错,她记得官人另有三处摸不得,一是耳後的痣,还有一处是喉结。
离得近,萍萍直接踮脚倾身,吻上柳湛喉结,还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含住了用力吮吸。
柳湛暴怒,果然是下贱轻浮的东西!
他要杀了她,立刻丶马上,脑子里想的是擡手,手却始终垂着,攥成拳。
柳湛的气息越来越紊乱,闭起眼羽睫微颤。他一把提起萍萍,胡乱啃了几口,直到找准她的唇。四瓣相粘,他的手不由自主在萍萍背上挪动,由提改托,兜着她,身也下倾将就她的身高。萍萍本能闭眼,全身心投入,柳湛却急急睁眼,静观萍萍,看她微微歪脑袋,胳膊也搭上他肩膀,勾着脖子,呵,这个下贱的女人,惯会勾。引人。
他自以为眸中全是冷意,又重新闭上眼,配合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