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地看到狩元帝略带歉意的眼神,她想笑,最後的最後,她却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娘娘!”
再醒来时,帐中是黑的,葳蕤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四周似乎无人,眼泪这才肆无忌惮从眼眶中不停滑落,不知道哭了多久,帐子忽然被掀开,光才一丝一缕透了进来。
“皎皎……”是皇帝。
葳蕤举起手,遮住红肿的眼睛,狩元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原本略有笑意的神色一顿,轻声道:“你睡了大半天,先起身吃点东西吧。”
葳蕤侧过脸:“没胃口。”她已经没有丝毫的精力与一个男人虚与委蛇了,她现在只想逃避。
狩元帝看到她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神色,第一次感受到心中揪着疼是种什麽样的感受,他亲自将膳食端来:“皎皎,你无论如何也要用一些,你有了身孕,再怎麽样,也要想想孩子。”
有了身孕!
葳蕤如遭雷击,她怎麽都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的如此之快,来的这麽不合时宜。她手往下挪,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肚子饿得凹了进去,完全感受不到这里竟然有一个孩子。
狩元帝见她有反应,又道:“你刚有身孕还不到两个月,太医说你情绪过于激动,身体如今很是虚弱,随时有流産的风险,你现在有什麽想吃的,朕都叫御膳房去给你做。”
葳蕤撑起身,想接过碗,声音带着些沙哑:“多谢皇上。”
“朕来吧,”狩元帝搅着热粥,瓷勺在碗中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低头吹凉,这才送到葳蕤嘴边,“御膳房那边都查出来了,曾有人看见那太监同段婕妤身边的宫女有过接触,後来那宫女也认了,此事确实与你无关。”
葳蕤低头饮粥,哦,原来是她呀,意料之中,在这後宫之中,段婕妤同她之间的羁绊似乎格外的深:“段婕妤现在人呢?”
狩元帝想起那个胆大包天胆敢侵害皇嗣的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此恶毒的女子,朕早将她贬为庶人,送入长门宫闭门思过去了。”
长门宫地处偏僻,是名副其实的冷宫,鲜少有人经过那处,不少妃子都在那宫里头被关疯了。
见葳蕤不说话,狩元帝叹道:“朕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麽失心疯,竟敢做出如此丑事,还意图嫁祸给你,但她毕竟刚刚失去孩子,念在皇嗣的份上,朕留她一命,但她若是还执迷不悟,朕绝不会轻饶。”
葳蕤怔了许久,忽地笑笑:“段婕妤做错事该怎麽罚,当然全凭皇上做主,只是嫔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皇上可还记得养德阁被关起来的太监,他当年曾经救过嫔妾的命,嫔妾想求个恩典将他放了,以报嫔妾救命之恩。”
狩元帝有些惊讶:“竟还有此事,既然于你有恩,那自然是该放了,此事你作主便好,昨日是朕没能好好护着你,若是你有什麽要的,尽管同朕说,朕不会亏待了你。”
葳蕤抿着唇,似欢喜:“嫔妾多谢皇上。”
待喝完了一碗粥,她瞧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嘴角的那抹笑渐渐渐渐抚平,只剩冷漠。
“青黛,皇上金口玉言,你去帮本宫将慎刑司的小信子接进来,切记,不要被旁人看见。”
青黛连连点头,她眉宇间的喜色藏不住,任宫里哪个宫女知道了自己的主子怀了龙嗣,那神情都是一样的喜意。
然而葳蕤却没感觉到多少欢喜,或许是这个孩子来得太突兀,又或许是她已经许久没想过自己会怀孕这件事,但总之,目前最要紧的,并不是孩子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人跪在屏风外,双膝触地,骨声彻耳:“奴才参见昭仪娘娘。”
葳蕤半躺于榻上:“进来吧。”
小信子躬身从屏风外进门,两人快半年不见,半年前,两人各有各的纯,然而半年後,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阴。
“小信子,”葳蕤微微起身,似叹道,“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