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将其安置在圆桌上方才打开,桑三姑娘约莫能一个不稳,满地找笔。
先生……先生,说什麽好呢。
都怪她桑沉焉学艺不精,寻摸不到合适的词汇。
泰康一十九年春节,倏忽而过。元宵已罢,到了上学的日子,明理堂西侧因少了钱弗若,桑沉焉没了相互吵吵之人,颇有些无法适应。
好在纪挽月和纪皓月两位姑娘,惯常会安慰人,三五不时寻人说话,这日子也渐渐活络起来。
三月三上巳节,褚夫人将桑钰嫣好生打扮一般,又寻了桑沉焉作伴,桑正阳护卫,一道来佑圣观打醮祈恩。
佑圣观的热闹,源于三月三北极佑圣真君生辰。时日,内侍体举观中事务,赐御香,修崇醮录,午时朝贺①。这都是先帝在时的热闹,打从今上登基以来,又添一道热闹——官家以及後妃由殿前司护卫,亲去祈福。
声势浩大,但凡是个京都名望之家,皆会前往。
而今桑府打算前去,却不是打着偶遇皇亲亦或什麽别的一品天官的主意,乃是因着今年桑府二姑娘,已经实打实一十六岁,还未说定亲事。
褚夫人有些着急。
想着今儿前来的少年必定不少,这才携家带口,相携出行。
眼下的佑圣观五步一红袍侍卫,十步一执事。殿帅手下兵马,个个腰系佩刀,威风凛凛。单单是随风摇曳的旌旗,春日暖阳下精壮的红衣侍卫,已然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桑府诸人,无甚通天渠道,不过是随着末流小官的队伍,在佑圣观外围热闹热闹。
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姑娘们爱看的热闹。快到午时,桑正阳有些坐不住,朝褚夫人道:“阿娘,眼见的快午膳了,我先去碎叶居看看,咱们定的素斋可是别出了什麽差错?”
褚夫人瞥了一眼在一旁看幻术的姐妹两个,又扭头瞅了瞅身後的护卫,嫌弃道:“你就这般顶不住!你这样的,往後如何待人姑娘好,别的我这头给你说得一通好话,你一去相看就露馅。咱们家,就你一个儿子……”,
褚夫人顿住,罢了,到底是自己没有教好,遂摆摆手,“你且去吧。横竖你杵在这里也无用。”
桑正阳告罪离开。
四下嘈杂,与民同乐。
官家的想法真不一般。桑正阳缓步走在红袍侍卫之间,如是想着。
佑圣观拢共十馀亩,不算太大。可附近店铺林立,村落数个,还有一二河流。如此再加上二层的皇亲紫袍红袍,三层的末等绿袍青袍。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关防。
也不知殿帅手下的殿前司有无这般多人。
他叹口气,这与民同乐,也忒能乐了。
思绪万千,忽听一陌生的声音高喊:“前方可是桑祭酒家公子?”
桑正阳闻言回身,只见一锦衣华服公子,满头是汗而来。行得急切,腰间的玉珏翻飞得落下不少君子之风。
很是疑惑,却也站定行礼,“我乃桑家五郎,桑祭酒乃家父。敢问兄台是何人?”
锦衣公子正了正幞头,躬身行礼。“冒昧打扰,我乃崔家次子,今次来寻桑兄,实在是无礼得紧。眼下人多,怕是错过,这才高喊,委实对不住。”
好一通致歉之言,说来说去,桑正阳越发不解。他家不过是四品国子祭酒,如何就能搭上参知政事家公子。
人人称赞的京都二公子之一,副相次子。
作者有话说:
①《梦梁录》
今日的桑正阳:副相家公子这般热情寻我,好事将至!
往後的桑正阳:崔道之,你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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