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68章随心与他共赴韶华,鸾凤……
刹那间,万籁俱寂。
太後眸中的温润和蔼霎时间散去,不怒自威地凝着跟前的女子,不疾不徐地重复她的话语,“非杀不可?”
“是。”傅羡好下颌微低,掀起的眼眸却上扬了几分,“其走漏殿下消息,引来刺客埋伏于殿下离京途中,殿下身负重伤,如今——”她顿了顿,清冽嗓音微微颤抖着,“下落不明。”
闻言,太後身子微微颤动着,不自觉地往後退了几步,瞪大着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傅羡好,“你说谁?”
傅羡好端见她眸底倏然红润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倏然低下了眼眸,道:“太子殿下。”
太後抿紧的嘴颤动着,垂手往後伸抵着圈椅椅把,动作僵硬地坐下,她看向面前垂首的姑娘,倏然垂落的水珠砸落在跟前的地砖上,不过须臾片刻就晕开成滩。
她缓缓地呼了口气,“太子下落不明的消息,是何处传来的?”
“适才茂实公公的徒弟前去长信宫,告知皇後娘娘。”傅羡好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她微擡眸与太後对视着,道:“殿下前往荆山郡一事仅承天宫丶福阳宫及民女所知。”
她清了清哽咽的嗓子,慢条斯理地诉说着自己的猜测,“适才皇後娘娘听闻小太监说殿下是在前往荆山郡途中遇刺时,皇後娘娘半分惊讶全无,且命民女前来禀告您时,又道是祈福途中遇刺。”
“皇後好大的胆子。”太後冷冷地轻笑了声,须臾,她眼帘微垂,看向微许泪珠盈睫眼眸却布满了镇定决然的傅羡好,心中不由得触动,“起来吧,承天宫若是问罪,哀家给你担着。”
傅羡好掌心抵着地砖,起身福身道谢,“民女已经着殿下身边的暗卫前往荆山郡途中寻人。”
说着馀光瞥见太後垂落的指尖颤抖着,想来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不让自己失态,她眨了下眼眸,侧开视线,道:“荆山郡离京路途遥远,指不定已经寻到了殿下的踪迹,晚几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希望吧。”太後单手撑着额,听闻她已经着人前去寻找,提到嗓子眼的心口也稍稍落了几分,凝着茶盏的眸子愈发的冷,“哀家还是太过于低估他们了。”
她忘了,狼子野心的背後,是惴惴不安的世家。
世家间早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好不容易寻到了欲要夺位的皇子,必然是汹涌呼啸而上,将之高高架起,不论萧澈往後心中是何想法,他只能朝前走,再也回不了头。
“说到底还是哀家老了,总觉得他们是兄弟,何必对其下狠手。”太後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圈椅,“却忘了他们所处的是皇家,争夺的不是千万家産,而是手握生杀大权,一语定江山的势位至尊之位。”
傅羡好默然。
太後掀起眼帘看向瞳孔凛冽的傅羡好,除此之外好似与往常无异,仔细端详却能瞧见她时而漾起又被强行压下的水光,分明是难受极了,却冷静果决得不像话。
恍惚间,太後宛若从傅羡好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如今年老了却是瞻前顾後,沉默少顷,她撑着圈椅站起身,道:“你回宫吧,哀家也去趟承天宫,这件事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傅羡好颔首,福身退了几步,离开福阳宫。
高台之上的阳光斜斜洒落而至,划破薄薄云霭晕出一道又一道斑驳光影,今日万里无云,傅羡好却觉得异常得寒冷,冷得她直打颤。
回到长信宫,宫中已经无人,皇後也去了承天宫。
傅羡好神色如常地前往六局,按部就班地做着该做的事情,直到夜深人静时,也未见皇後回宫。
小厨房内火光缕缕,她眸光沉沉地凝着宫女煨在药罐中的汤药。
划破天际的更声由远及近,傅羡好不紧不慢地起身,瞥了眼桌案上即将燃尽的蜡烛,吩咐道:“娘娘回宫後,记得给娘娘送去汤药。”
宫女颔首应下,福身目送她离去。
穿过静谧无垠的夜色,傅羡好目不斜视地回到瑶阁。
守在瑶阁门口的观祺瞧见那道被昏暗灯火照亮的倩影,快步流星地跑上前,“姑娘今日怎麽这晚才回来。”
“皇後去了承天宫後,至今未归。”傅羡好嗓音淡淡,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猜她未归的原因,“准备什麽时候动手?”
观祺沉默了下,眸光循过四下,低语道:“他已经被处死了。”
朝前走的傅羡好倏然停下脚步,神色惊诧地眨了眨眼眸。
处死?
她微抿薄唇,问“什麽时候?”
“属下不知。”观祺睨了眼承天宫的方位,“但今日欲要伺机动手时,却发现其已经被秘密处死,死状极其残忍。”
闻言,傅羡好澄亮清澈的瞳孔颤动着,视线缓缓地转动,隔着约莫有两三人高的墙垣,看向了承天宫的位置。
所以,今上早已知晓他是皇後的人。
那萧瑾承呢,会否也早已得知,定然会多方小心,来一招瓮中捉鼈?可荆山郡递来的消息并不假,于屹川总不会做出欺君之举。
傅羡好的心随着猜想忽上忽下,半点儿都落不到实处。
这时候,袖摆忽而被人稍稍拉扯了下,她回过神,看了眼神情稍显困惑的观祺,循着视线看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衆太监穿过层层云霭走来。
奉命而来的茂实拱了拱手,道:“傅姑娘,皇上宣姑娘前往承天宫。”
傅羡好静静地与他对视片刻,颔了颔首,没有多问,“还请公公带路。”
闻言,茂实眼眸上下丈量眼前的姑娘须臾,眼角不知不觉地上扬了几分,确实是端的起太子殿下口中的果决自持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