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曜黑瞳孔中没了笑,目不斜视地凝着她。
忽而冷下的目光恰如利刃般滑过傅羡好光洁修长的脖颈,若是以前不懂他为何忽然生气,现下若是再不懂,她就真的蠢笨如猪了。
不过,傅羡好也没想着要逃避,“我想离开的事情,从始至终就没有瞒过殿下,就算到了今日,我的想法没有过任何的变——”突然逼近的男子叫她嗓音倏然止住,紧接着无端溢出,带着点愠怒:“萧瑾承!”
话语落下的刹那,清淡的檀木香掠过她的鼻尖,被压在榻上的瞬间如数荡过她的心口,冷冽的气息刺得她有点儿喘不过息来。
萧瑾承大掌擒着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不堪一握,只稍用力就能将双手手腕握在掌中,他紧紧地攥着往上叩住,将她压在榻上。
傅羡好的身子抵着榻,退无可退。
她被迫仰起背脊,望着男子幽邃如渊的眼眸,笑了下,道:“难到我与你说,我不会走,你就会信吗?”
他不会。
“傅羡好。”萧瑾承冰冷的掌心拂过她的面容,心知她说的并没有错,然而,“稍微骗骗我,让我有一息的欢喜,你都做不到?”
他淡漠的言语中带了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傅羡好闻言,颦眉微蹙。
她很难理解欺骗而来的欢喜,真的能叫做欢喜吗?
“我嘴拙,说不来好听的话。”她微微侧开脸,“殿下想听好听的话,有的是人等着与你言说。”
萧瑾承眸色越发得沉。
他眸光凝着傅羡好微微颤动的眼睫,覆在她脸上的手不紧不慢地将她的脸正回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眸。
傅羡好眼眸微颤,看着他难堪的脸色,呼之欲出的戾气将将要把自己整个覆灭,与衆人口中,甚至是她印象中光风霁月的模样全然是两个样子。
女子清澈的眸底夹杂着些许果决,半点儿服软的意思也没有。
很符合萧瑾承印象中的傅羡好,也是他平日里最为欣赏的模样,眼下却如同一道无形的掌心,一点一点地攥住心口。
酸涩丶疼痛丶难捱,复杂的情愫霎时间涌上心头。
望着她平静的眸色,萧瑾承落在她下颌上的指腹微微收紧,他喉骨微动,低沉幽深的轻笑声溢出,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视须臾,男子深沉的呼吸一缕一缕的掠过傅羡好,她看着男子幽邃的眼眸逐渐恢复平静,带着隐忍,也带着克制,似乎也怕伤到了自己,薄唇微松的刹那旋即松开擒着自己手腕的掌心,干脆利落地站直了身。
某个瞬间,就好像有一道微小的石子被投掷入傅羡好内心馀有一道又一道波澜的湖面,再次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撑着榻坐直了身,眼眸凝着男子。
“我……”
傅羡好出声的顷刻之间,伫立于昏暗烛火下的男子忽然转身离去,她愣了下,止住了即将到嘴边的话。
紧闭的门扉被他从里掀开,稍显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
隔得有点儿远,傅羡好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麽,目光凝着月色倾洒覆盖着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眸。
好像不过几息,值守于宫门外的影诀递了道东西给到他,他攥在了手中,一言不发地走回来。
门扉再次被合上。
傅羡好擡着眼睑,对上他的视线。
宫殿内只馀下他的步伐声。
神色清冽幽凝的萧瑾承走到她的跟前,微蹲下身,摊开一边手,冷冷地道:“手给我。”
傅羡好不明所以地擡手。
男子的大掌与适才般,覆上她的手腕,与适才不同的是,带了点小心翼翼,好似是怕弄疼了她。
半蹲在榻侧的萧瑾承单手拧开药瓶子,难闻的药酒味霎时间扑面而来,傅羡好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眉眼蹙起的刹那,冰凉的药水倏然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馀光瞥见男子蜷缩了下掌心,不紧不慢地揉搓着自己冰冷的大掌,须臾过後便覆上自己的手腕,带着微许灼热的掌心不紧不慢地揉捏过自己的手腕。
借着昏暗的烛火,傅羡好这才发现,白皙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落了点淤青,在此之前,她甚至半点儿痛意都没有感觉到。
而萧瑾承好似怕她痛到般,手下的力道很轻。
他神色很认真,也很专注,灼热的眸光几乎要把傅羡好的手腕给烫伤,可他又很小心,似是在对待着珍宝,不叫她再落有半点儿伤痕。
看着这一幕,傅羡好心尖微动。
“萧瑾承。”她开口。
揉捏着她手腕的指腹微滞,垂着眼睑的萧瑾承擡起头,女子的气息期身而下,微抿的嘴角忽而被熟悉的触感很轻地碰了下,一触即离。
突如其来的吻让萧瑾承稍显怔忪,冷凛的神色中出现了一丝破裂,微蹙着眉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其实傅羡好在触碰到他唇瓣的刹那,也愣住了。
那一刹那,她没有别的想法。
神思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只是想亲亲他而已。
瓷瓶砸落的刹那,难闻的药酒倾洒而出,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傅羡好的手背上,但此刻萦绕她身侧的气息,更多的是男子身上的檀木香。
萧瑾承大掌圈住她的颈,仰起头发了狠地亲了上去。
明明处于高位,傅羡好却被他的动作逼得连连往後退,可她後退一寸,他就会追上两寸。
他的吻格外的重,侵夺掠取着,半点儿气息都不给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