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袖摸摸小丫头脑袋:“真乖。不过就算平时干娘不来,徽娟也要听话,知不知道?”
“知道!”
朱徽娟很喜欢棠袖,搂着棠袖脖子,一口一句干娘叫个不停。
棠袖朝流彩示意了下,後者取出特意给朱徽娟准备的礼物,果然小丫头注意力立即被从没见过的精致木屋吸引了。但饶是如此,她也仍赖在棠袖怀里不肯出来,棠袖便抱着她落座,同沈珠玑说话。
互相慰问了几句最近的生活,两人聊起杜湘灵。
听棠袖说杜湘灵这趟要出海,跑得远,今年约莫是不回来的,沈珠玑叹气:“不是你忙,就是她不在京师,真不知道咱们三个什麽时候能再好好聚上一次。”
棠袖道:“叹什麽气呀,她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
沈珠玑心道也是,杜湘灵一贯机敏,敢出海就必然提前做好了各种规划和筹备,否则以她的性格,她轻易不会尝试没有任何经验的东西。收起无法传达的思念和担忧,沈珠玑对棠袖道:“我给你俩也准备了礼物,你出宫时记得带上。”
棠袖说好。
不再提杜湘灵,沈珠玑转而问棠袖这次进宫前可听到什麽消息,比如说皇後殿下有意率领内外命妇捐银赈灾。
棠袖答:“没听到。不过我猜出来了。”
沈珠玑道:“所以你带了银子?”
棠袖说:“带了。”
流彩提着的匣子里就是。
沈珠玑放下心。
其实带不带银子都无所谓,毕竟此次传召皇後并未提及赈灾,只是有人根据皇後以往作风这麽推测罢了。然则不管这推测的可信度高不高,只要它传出去叫人听见了,那棠袖势必就要早早做好准备。
谁让每次捐银子,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棠袖,就想看这位因常年行善而备受民间推崇的江夏侯夫人跌落神坛。
无论是出于她在民间的名声,还是出于她在贵族的地位,太多人想扳倒她了。
要沈珠玑说,棠袖本身家世就好,嫁的丈夫,之前嫁的丈夫条件也好,她自己更是要能力有能力,要手腕有手腕,看似成天大把大把银子往外撒入不敷出,实际得到的回馈并不算少,这证明她并非只是一味的行善。
棠袖不傻,她比谁都清楚至善是伟大,但她当不了,也不会当那种大善人,那就当一个聪明人,这样就不会明知有坑却还要为着大义栽进去,她可以用别的方式比如把坑填平再走。
勋贵圈,名利场,聪明人在其中可能活不长久,但不聪明必然很难活下去。
陪朱徽娟玩会儿木屋,宫女禀报命妇已到齐,太子妃殿下可以动身了。
此刻命妇所在的宫殿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夫人太太们正互相交谈,说说笑笑,十分放松。闻得太子妃到来,衆人忙止住话,起身行礼。
待太子妃落座,衆人擡头,就见太子妃殿下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太子妃旁边的江夏侯夫人也一如既往的特立独行,这两个手帕交的关系更一如既往还是这麽好。
接着皇贵妃,即棠袖姑姑也到了。
——其实宫里还有另一位王皇贵妃,是为太子生母,但遭皇帝厌弃,久不露面,如眼下这样的场合也不露面,因此无人问津。
世人只知棠府出身的皇贵妃。
皇贵妃打从进宫起就扶摇直上,三千宠爱于一身。按说皇後该不喜她的,然事实是皇後为人端谨谦退,加之身体不好时常生病,无心计较皇帝专宠,这就令得皇贵妃有些恃宠而骄。
好在宫里尚还健在的妃嫔不多,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皇贵妃骄也骄不到谁跟前去。
此刻皇贵妃入殿,衆人顿觉满眼繁花似锦,四十岁瞧着竟跟二十岁的年轻女子没什麽差别。不愧是这麽多年始终屹立不倒的宠妃,那张艳冠群芳的脸任谁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好热闹。”
皇贵妃刚坐下就招手示意棠袖近前:“来,咱姑侄俩说会儿体己话。”
棠袖依言上前。
方才见礼,棠袖与其他人一样,喊的是皇贵妃殿下,现在坐到一块儿,棠袖才喊了声姑姑。
“我娘在那边呢。”
棠袖给皇贵妃指冯镜嫆的位置,方便开宴後她们姑嫂说话。
皇贵妃道:“看到了,不急。我先问你,你跟江夏侯真的和离了?”
棠袖欲展开折扇的动作一顿。
然後才说:“真的。”
皇贵妃道:“可我怎麽听说和离书……”
棠袖:“嗯,在皇上那儿。”
皇贵妃道:“你不打算要回来?”
棠袖闻言笑了:“谁敢从皇上手里要东西?”
“也是。”
皇贵妃若有所思,似乎在盘算找皇帝撒撒娇把和离书要过来的可能性。
至于要过来後还不还棠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