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劝沈珠玑多吃点饭,不能转头自己也倒下了,却说不出口。杜湘灵站在一旁,看棠袖以勒令的口吻命人端碗粥来,几乎是强行按着沈珠玑灌进去。
就这还有都人不情愿,小声说这不合规矩。
杜湘灵微微扬眉。
她下意识想要驳斥,临开口时意识到这是在宫里,不是她能随意说话的地方,便只得咽回去,等棠袖发话。
“规矩?”
棠袖嗒一下放下勺子。
她转首,眼神不多凌厉,却一眼就让说话的都人定住。
“什麽规矩,非得把人饿出毛病了才是规矩?”棠袖冷斥,“这不合那不合,是不是要等到太子妃也薨了,才算合规矩了?”
这话说得严重,满室人皆下跪。
都人也呐呐告罪,之後任凭棠袖继续给沈珠玑喂粥喂饭,再不敢出声。
这就是皇宫。
杜湘灵心想。
明明最伤心最难过的是沈珠玑这个当母亲的,便是所有人来安慰她都不为过,可偏偏这些安慰里没多少是真心的,更偏偏连唯一真心的这点安慰,都要被说不合规矩。
这就是皇宫吗?
若非念着沈珠玑,她都不想踏进宫里半步。
杜湘灵吸吸鼻子,擡手按住眼睑。
今天的风霾实在太大了,她好像也被沙子迷住眼了。
及至五七,杜湘灵又蹭棠袖的马车,进宫陪沈珠玑烧纸。
发觉沈珠玑似乎又瘦了,两人一问,得知太子妃这些日子仍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杜湘灵和棠袖对视一眼,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会垮掉的。
杜湘灵低声道:“藏藏,你主意多,你拿个主意。”
棠袖沉吟片刻。
“要不,带太子妃出去散散心?”
“出去哪里,出宫?”
“出北京。”
棠袖说,顺便她也代冯筑巡视一下産业。
冯筑打从过完年就身体不太好,几次卧病在床,皇帝听闻後,特让圣济殿的赵御医去冯府看了,赵御医诊完说是要静养,不能像之前那样凡事都亲力亲为,累身也伤身,冯筑只好留京休养,京外一应事务交由亲信代管。
只亲信再亲,也没手把手教出来的自家人亲,冯筑便想让棠袖替他跑跑腿,那麽大的家业总不能真就那样放着。
如此,两件事干脆一并办了。
棠袖寻思完,立即去啓祥宫拜见皇帝,同皇帝说起此事,之後又找太子,同太子提了。太子一听皇帝都允了,自是无不可,带太子妃离京的事就这麽定下了。
最难搞定的搞完,棠袖看向杜湘灵,问询的话还没出口,杜湘灵立马表示她也要一起。
“咱们仨还没一起出过京呢。”
杜湘灵从後抱着沈珠玑,手指搭在沈珠玑发顶,轻轻抚摸她头发:“就当咱们姐妹三人游,好不好?”
沈珠玑双目仍旧没什麽神采。
她沉默着,良久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