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动唇,说:“没有。”
“那看来还是在皇上那儿,”棠袖点点头,“知道了,回头哪天我问问皇上。”
“问这个做什麽?”
“想知道皇上是不是早就给我扔了,”棠袖懒洋洋笑了下,“当初皇上可是第一个不赞成我和离的。”
皇贵妃更冷静了。
没错。
皇上都没勒令棠袖回江夏侯府,她又怎好硬逼着让棠袖回去?
且就算逼了,也不见得棠袖会听她的话。
冷静之馀,忽然而然的,皇贵妃觉出点微妙来。
棠袖是早早预料到今日这遭,才会在一开始就带着和离书找皇上?
皇上说来是棠袖和离路上绕不开的人,可倘若棠袖铁了心的真要和离,纵是皇上插手也绝对拦不住她。偏偏皇上只用一招扣下和离书便拦住了。
棠袖,她的好侄女,是这麽轻易就能拦住的人吗?
意识到这点,皇贵妃指尖极轻微地颤了颤。
实在太轻微了,棠袖并未注意到。
但棠袖还是敏锐地感受到,皇贵妃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了变化。
棠袖说不出那是什麽变化,她只知道她被看得很不舒服,皇贵妃从没这样看过她。
就在棠袖回忆着她以前可曾见过类似的眼神,就听皇贵妃道:“藏藏。”
这二字令棠袖心口忽的一麻。
她想起来了。
梦里,她在福王的眼中见过无数次。
棠袖眨了下眼。
然後擡头,笑着应:“怎麽?”
皇贵妃还在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不可置信的,恐惧的,恼怒的,带着一丝恨意的。
时至今日已然无人知晓,曾经的皇贵妃,也是一听灾情,立马就拿出积攒许久的五千两银子用于救济,比皇後诸人还要更加忧心灾民。
也曾在她与朱常洵吵架时温柔制止,笑着拉起她和朱常洵的手,说一家人理应相互扶持,不可因一时矛盾口角而记恨。
那麽,怎麽就恨她了呢?
“没什麽,”皇贵妃敛眸,“你还怀着身孕,累了吧,快回去休息。”
说着让棠袖走,皇贵妃却先起身,朝卧房走。
棠袖看着皇贵妃的身影。
她低声道:“姑姑。”
这是她最後一次唤她。
而皇贵妃没有回头。
……
这厢没多久,皇贵妃起驾回宫,那厢陈樾从宫里出来,一如既往不回江夏侯府,去棠府陪棠袖。
陈樾问了流彩,也问过大夫丶母亲和岳母,甚至还问了岳父,都说女子怀孕,头三个月最是要紧,情绪上也最是需要关注,因而陈樾甫一进至简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棠袖情绪不好。
知道皇贵妃刚走,陈樾心下有了计较。
他净了手,接过流彩递来的专门按照棠袖近日喜好制作的樱桃小食,走到棠袖身边坐下,拈起一颗樱桃喂她。待棠袖张嘴吃下了,他才问:“怎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