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陈樾目光沉沉地扫过抓着棠袖的那两名金吾右卫,又依次扫过首领和提议者,随即他手按着腰侧从不离身的绣春刀,向正门踏出一步。
只这一步,金吾右卫齐齐往後连退数丈。
陈樾仍未拔刀。
他按着刀柄,再踏出一步。
这下金吾右卫直接退到啓祥宫月台上。
提议者枪口对准陈樾,却根本不敢开枪,两只手都是抖的。他迅速看眼明明陈樾来了,却还是乖乖被挟持没有丝毫动作的棠袖,疑虑之色一闪而过,高声喊:“江夏侯夫人在此!不想她死就……”
“锵!”
一道金戈之音突然响彻,陈樾手中绣春刀出鞘。
他腕间微动,凛凛长刀斜指地面,刀锋堪堪对准提议者。
望着那似乎比雪还凉,比冰还寒的锐利刀锋,提议者骤然失声,再喊不出半个字。
一面是刀,一面是枪。
刀比枪快,枪却也比刀威力大。可奈何对面是陈樾,是凶名足以威震其馀二十六卫的锦衣卫,鸟铳威力再大,不到万不得已金吾右卫绝不敢向锦衣卫开枪。
而陈樾持刀踏出第三步。
金吾右卫欲要再退,然身後是啓祥宫殿门,不能退进殿里,否则就要被锦衣卫瓮中捉鼈,金吾右卫只得停在月台上,完全僵持住。
便在这时,棠袖终于动了。
提议者立即将枪口转向她。
就知道她在做戏,好与陈樾里应外合!
然而出乎提议者预料,棠袖的里应外合并非他想的任何一种。
她没挣脱挟持她的那两名金吾右卫,也没做别的或是说些什麽话,而是劈手夺过离她最近的一把鸟铳,看也不看地开火门丶点火绳……
“砰!”
棠袖开了今日第一枪。
这一枪正中提议者手掌。
他痛呼一声,鸟铳啪地掉落。他捂着被击中的手,望着棠袖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正震惊于似棠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夫人竟会用鸟铳,就见她取出不知何时顺走的火药管,放药丶压火丶装弹……
她动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乱,未及反应,就又是一枪。
这次击中的是想把鸟铳夺回去的一名金吾右卫。
提议者看得冷汗涔涔。
无他,她放药开枪的速度比他们快了数倍!
前有陈樾步步逼近,後有棠袖夺枪反杀。金吾右卫一时被慑住,饶是首领大喊快拦住她,他们这麽多人也皆不敢近棠袖的身,只把枪口转向棠袖,逼她丢枪。
棠袖没丢枪。
却也没再开枪,她抱着鸟铳,纵身往後一倒。
来到月台下的陈樾恰将她接个满怀。
望见这一幕,未料陈樾趁他们注意力被棠袖转移时过来,金吾右卫先是一慌,旋即便与见夫人安全了,立马一拥而上的锦衣卫对上。
至此,刀与枪真正开始对战,喊杀声震天。
陈樾擡眸见宋勉章和高附无需吩咐就已顶替他的位置指挥锦衣卫作战,他估量了下,觉得将金吾右卫镇压下去应该没问题,便没在月台多留,抱着棠袖直出啓祥宫正门。
出了正门,後方打打杀杀远去,棠袖拍拍陈樾肩膀,让他放她下来,陈樾没放,反将她搂得更紧。
棠袖一顿。
“陈樾。”她喊。
陈樾嗯了声。
正当棠袖以为,陈樾会说她今日实在太过乱来,不想他只是说:“以後别这样,我害怕。”
她不知道。
望见她被挟持时,他顷刻便失了冷静。
棠袖静了静。
她扭头看正门里犹在厮杀着的月台。
今日这场宫变,乍看福王是无奈之下方铤而走险,但实际并非福王一人促成。
他不肯走,多的是人逼他走。
棠袖转过来,说:“等出了宫……”
陈樾一把将她放到地上,紧张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