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尤其是一些被打压已久的汉人,震惊之馀甚至心里感觉舒了一口气:“这福安公主太敢说了,她居然就这样大剌剌说出来了。”
“大清律例中,可有一条规定女子不得上朝?”璟瑄横眉冷竖,眼睛的馀光瞥到了康熙黑成锅底的脸色,还是递了个台阶给康熙,“圣上允我在此,便是最大的礼法!”
“尔等若是再拿祖宗说事,大可设立祭坛,”璟瑄环顾衆人,“替本宫亲自问问爱新觉罗的祖宗,看他们是否认同你们所言之礼法!”
康熙乍闻此言,面色稍和,这些年来他为了巩固统治,一直向那“礼法”妥协着,不论是立太子还是祭祀前朝皇帝,他都做了。
衆人只知他推崇汉学,效法汉制,却不知他也多有忍耐,可今日璟瑄竟然有此言论,他心里实在是熨帖极了。
可到底,不能纵容了後宫诸人的心思,他之前受制于皇玛姆太多,还是要告诫璟瑄一番。
康熙尚未开始敲打,那李明玉便又跳出来:“福安公主慎言,後宫不得干政,此事自古有之。”
“李大人,你可读过书?”璟瑄哈哈大笑,“本公主竟不知,您这官位是如何得来的!”
“後宫不得干政一事,并非自古有之,而是自汉朝开始,”璟瑄已经替他尴尬了,“何况,我并非以後宫诸人,乃是受皇命上朝议事。”
“所谓的‘後宫不得干政’,璟瑄不才,倒是有些见解,娘娘们身无官位,便不得提及政事,为的便是帝王不因私废公,而璟瑄今日是堂堂正正站在此处与诸位议事,何来干政之一说?”
璟瑄言罢,朝堂气氛再变。
那李明玉被她驳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他试着张了张嘴,却早已无言以对。
康熙则是依旧神色莫名,对璟瑄的话不置可否。
胤誐就差跳起来鼓掌了,他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女子也能上朝,他便让福晋来,自己在家睡大觉!
胤禩一直观察着衆人神情的变化,尤其是康熙的态度转变,越看越心惊,他心道:
乍听璟瑄那番“祖宗之言”,还这璟瑄同老四一般,是个过于刚直的,不想竟是个能言善辩丶懂得察言观色的。
还好这璟瑄并非男子,否则实在是为老四送上了颇多助力!
胤禟眼下闪过一抹怀念,那人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昔日她不愿意嫁给自己,却反问自己是否愿意“嫁”给她。
当时自己不懂是什麽意思,今日这才品出些门道。这大清的男子与女子,地位之差距实乃天壤之别,额娘贵为宜妃,却只能困于後宫……
其馀诸位大臣们,虽然内心并不赞同璟瑄的话,却对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敬意。
康熙打量完衆人神色後,沉吟片刻,对衆人道:“今日璟瑄得以参与朝会,实乃有大功一件,若诸公及家眷中能有此功者,朕亦可许你们上朝!”
在场衆人摸不着脑袋,这水泥的功劳已经封了个公主,照圣上的习惯,既已经赏过,又如何会再赏?
随即衆人便听到了康熙宣布璟瑄研究的“牛痘”一事:“璟瑄所献天花之防治良法——牛痘已经过初试,成效斐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衆位大臣心中十分惊讶,随即便是狂喜:天花之疫,肆虐已久,他们家中不乏因为天花去世的亲人,不少人的家中小辈更是到了要种痘的年纪。
若圣上所言为真,那这福安公主真是大功一件,便是让她上朝又如何?
而那李明玉一个踉跄,便晕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此次满盘皆输。
本想着踩着福安公主博取美名,如今只怕,他的名声马上就要臭不可闻了!
康熙并未多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全程沉默的太子,便退朝了。
时间如握不住的指尖清流,三日倏然而过,福安公主璟瑄与雍郡王胤禛,一同来到了戴梓与南怀仁所在的庄子上。
一同在庄子上的还有康熙以及诸位大臣。
他们望向眼前较量的两位发明者——南怀仁和戴梓。二人的状态可谓是截然不同。
戴梓眼下一片黑青,似乎非常憔悴,而南怀仁却精神奕奕,白色的大胡子随风抖动,充满了自信。
不少人见此,心中已经有了结论:“这南怀仁怕是要赢了!”而胤禛与璟瑄却十分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