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床,背过身,一边披上外衣,一边问道:“你怎麽在我屋里?”
澜生道:“我担心你半夜心痛,想过来看看,却听见你几声难受的呼叫。我唤了几次,你未应答,遂顾不得太多,擅自推门进来,看见你浑身颤抖,口中喊着冷。”
西鹭自知有畏冷的情况,且发作时间不可预计。
即便他所言为实,西鹭也需同他言明:“你既知晓仙术,施法为我驱寒即可,怎还……”还躺下来将我搂着,与我十指紧扣!
“我将手掌贴你额头试你的体温,却被你抓住不放,还一直唤我的名字。”他无辜地解释:“你我夫妻一场,我怎好弃你不顾。”
夫妻一场……
这话恰提醒她,因自己误以为被澜生囚禁,一怒之下断绝了夫妻关系。
她不禁纠结,该如何与失忆的他讲清这事,视线不经意落在房间的西南角落。
那里放着一口红漆木箱,箱面雕着一凤一凰,凤口衔着玉如意,凰爪握着同心结,箱子里边装的是她当年的嫁妆。
那时妖帝虽不愿承认他们的婚事,却也托路蛮蛮给她置办了娘家的嫁妆。
婚後某一天,澜生要求她戒酒,且语气格外强硬。她第一次与他置气,偏要喝个烂醉!
那时她醉得一塌糊涂,行事颇为莽撞。就将这箱嫁妆带了回来,还说是为随时离婚做准备。
将嫁妆带回空桑山不久,她便跟随父王去北境征伐狼族,不料受了重伤,被澜生带去八风岭调养。这箱子便被她遗忘在空桑山的屋内,一落就是数十年。
纵观近些年,她和澜生的婚姻已然出了状况。即便没有这次的误解,兴许也撑不了太久。
澜生见她久久不动,便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口木箱。
三百年的记忆并非全然消失,只是留下了自己意识觉醒後的记忆。而这事恰恰发生在他的意识觉醒不久,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却不希望她记得太清。
“鹭鹭。”澜生怕她深陷回忆,及时唤道,然後擡手拍了拍身下的床榻,一本正经地说:“天刚亮,屋外霜气未退,我再帮你暖会儿身子。”
这一说,及时换来了她的注意力,也换来一记冷眼。
当年的澜生,脸皮有这麽厚吗?
***
却说阎王一行五人抵达东海上空,正要去往东海龙宫。
途中,月姑将自己曾与西鹭交手一事道出来,说她用的都是素舒的法术。
知晓这事的玄章和祝炎面面相觑,东君若有所思地听着,诡幽则颇为震惊。
月姑见玄章并不惊讶,便猜测他必定知晓其中究竟,遂同他询问。
玄章想了想,问道:“你们是否听说巫山近些年怪事频发?”
诡幽统管刑罚,三界的诡异怪事自然也有所耳闻:“我听下属提起,巫山藏着鬼怪,专吃过往男子的阳元和女子的精魄,凡间称那里住着个‘山鬼’。地府後来派阴兵去捉拿山鬼,却一直没看见山鬼的踪迹,这事搁置一旁,至今未有定论。”
玄章点点头:“确如三弟所说,可你们不知,那山鬼是咱们的旧识。”
月姑恍然猜到什麽:“莫非是素舒?”
见玄章点头,诡幽一惊:“她竟还活着?”
月姑又疑:“妖族公主和素舒是怎麽回事?”
玄章遂将前因道明——
多年前,素舒魂息游荡到巫山,巫山蕴藏远古巫神的灵力,无意中助她恢复意识。为了重生,素舒不断吸食男女魂魄。
一年多前,西鹭在巫山阴差阳错遇到素舒,遭了她的暗算。
“师父欲将素舒的魂息抽离出来,怎料她竟碎裂魂息,妄图一步步侵蚀她的魂魄。为救公主性命,师父不得不将素舒的魂息封印在公主的心口。”
听完来龙去脉,大家才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