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就道起了西域的吃食,又说起这些日子连夜赶路的辛劳,本来是想赶回来过年,或者至少过个元宵的,却是都未能赶上。
陈度也道,确是战事胶着,实在愧不能赶在年前回宫。
太後瞧着长宁又晒黑了些许,忍不住有些心疼,但又瞧着精气神却是很好,倒又放下了心。
说罢了西域战事这一遭,太後就问起了另一件极关心的。
“宁宁,你同陈度也成婚三年馀了吧。”
长宁愣了一瞬,瞥了眼陈度,又莫名地点点头,不明白怎麽突然说起这个。
陈度正喝着茶,转瞬就意识到接下来要说什麽了。
下一刻,太後问:“怎麽这般久了,还没有子嗣?”
长宁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陈度心道,连同房都没有,何来子嗣?
他正喝着茶郁闷,擡眼就对上了,殷胥微挑眉梢,带笑的眼神。
明晃晃的嘲讽。
陈度登时就有些忍不了,挑眉回瞥,以眼神表达,陛下您又能好在哪儿去?他可还记得他走之前,人还不愿意和离呢,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殷胥只蓦地笑了声,悠悠地低眉垂目品茶。
太後听着长宁那番支吾,也大致明白了,忍不住心底默默叹气。
一儿一女双全,却是至今了,没一个有子嗣的。
太後又瞥向殷胥,这个更是遥遥无期。
察觉到太後的目光,殷胥终于放下茶盏,不急不缓道:“立後事宜繁琐,旨意已下了,只是还需些许时日。”
话音落地的瞬间,殿内三人的目光,出奇一致地凝过来。
殷胥又解释道:“薛家不是立得住的,故而朕打量着,想先将人迁至其外祖家,这些事宜仍需再商议。”
简简单单一番话,让殿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还是太後先出声说话:“陛下自己决定就好。”
又囫囵说了一会子旁的闲话,几人就各自散去了。
待到慈宁殿重新安静下来,太後坐在榻上,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方才可听到了,陛下这是终于要立後了?”
贴身宫人笑着回道:“是,陛下是这麽说了。”
太後拈着佛珠,仍在迟疑地微惊之中。
她垂目看着佛经,不知为何,连经文都变得更可人了许多。
有种看着铁树,终于开花的不容易之喜。
而慈宁殿外的宫道之上,乌泱泱的宫人随从皆缓缓行着。
殷胥行在最中央,长宁已经先忍不住开问,当真吗?什麽时候和好的?中间都发生了什麽?幼青真的答应了?
一连串问题下来。
殷胥只挑了一个,简明扼要:“真的。”
长宁还正等着下文,而後就没有接下来了,见殷胥当真没有再回答的意思,长宁终于气鼓鼓地快步走了。
不说罢了。
她现在就问幼青去。
陈度立在殷胥身侧,仍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不才过了几个月吗?就让人和离,哄着人嫁过来了?莫不是诓人吧?
殷胥一身玄袍,眉目淡然,唇角轻敛,行得不快不慢。
陈度莫名瞧出了一股子,春风得意的肆意姿态。
殷胥擡眉回望,悠悠地问:“朕打算去练习箭术,陈小将军可要同去?”
陈度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