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了膳食後,幼青就更衣沐浴,回到床榻歇息,灯火都熄了,她抱着衾被,望着帐顶没有睡意。
半晌,终于下了什麽决定。
幼青才沉沉地睡去了。
次日大清晨,天色蒙蒙亮。
床头帐幔旁的铃又摇响了,幼青困倦地从床榻上睁开眼,玉葛轻轻掀起帐幔,低声唤道:“该上值了。”
幼青擡手拉起衾被,蒙住脑袋,缓了好一阵子,才拉下衾被,下了床榻去洗漱更衣,间隙瞧了眼天色,当真还是黑的。
上值也太早了。
幼青换好官袍,尽快地出了门,路上经过小摊贩又买点吃食,这才随着衆臣踏入了宫门。
清晨的太医署,已然忙碌起来。
张院正今日在此坐值,正耐心指点着几位太医所开的方子,林正也在其中,他一瞧见幼青来了,便招呼幼青过去同听。
幼青于是也坐在了一旁,张院正讲解罢之後,又略略批评了几句,“林正你素日下药太过照本宣科了,同症不同人,有时用的药也是天差地别的,需得仔细斟酌。”
林正点头应是。
张院正又回答了几人的问题,这时忽地才瞧见了幼青,捋着胡须的手一顿,这学生当时辨药一门答得绝对极差,如今竟然进了太医署?
这般想着,张院正叫幼青回答问题。
幼青皆是一一以答,张院正本来严苛的目光柔和下来些许,倒是答得不错,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但面上却是不显,仍是一副严肃。
“日後还要再多通读医书。”
幼青恭声应是。
待此番毕了,幼青又回至角落里,翻看着医案,中途又跟着几位太医出去,回来也随着写医案,这般忙碌着已至中午。
午膳时分,衆人一同用膳。
林正正好问起幼青:“张院正同我说,辨药一门是他监考的,只是当时见你答得极为不好,心中还对你有些误会。我後来又去瞧了眼,你倒是就辨药一门不好,其馀皆是极为优异,可是需要我多教习你这一方面?”
幼青低声道谢,想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之前受过伤,尝不出味道了。”
林正闻言都愣了下:“可寻过医?无人能治?”
幼青含糊道:“当时因着些许事,耽误了些时间,後来想治,倒是不好治了,可能是脑内有淤血,兴许等它慢慢散了,也就能好了。”
林正道:“张院正极擅针灸,明日同他讲一讲这情况,兴许还能治好。”
幼青轻声道谢。
“若是能治好,那再好不过了,治不好也无所谓,也不大影响。”
正说着,有太医说起一事。
“就前些日子,西域进贡上来的酒,当时查了里头药材没有问题,还让人喝了也就是极为普通的安神酒。谁知道,昨日才发觉那酒本身是没问题,但饮下之後,刚巧可同一种香料反应,那香料本身也极为稀有罕见,更是难以发觉,好似能産生些催情的效用。”
说着太医摇摇头:“不过幸好,应当也没有酿成什麽大岔子。”
幼青用罢了膳食,正在吃茶,闻言顿了片刻,已酿成大祸了。
她又继续低头饮茶。
下值之时,已是黄昏。
幼青想起昨日逃开了一劫,今日到了现在也没什麽事,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她收拾了东西,略显轻松地踏出太医署,刚走出几步,忽地瞥见几个太监走过来。
为首的太监瞧见幼青时,顿时满脸都是笑意,走上前来,恭声请安後,请幼青往长生殿走一遭,道是陛下身体不适。
幼青一顿,回头看了眼太医署。
来来往往都是医术极佳,资历极老的宫中待了极久的太医。
半晌,幼青提步随着宫人,一同前往了长生殿。
夕阳的馀晖,从殿门照进,碎碎的光斑在玉石的地面上晕开。
宫人都退下了,幼青进入殿内,轻轻撩起衣袍跪下请安,没敢擡头看人,只是指节缓缓地紧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