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水声和哭诉。
幼青到最後,确已不知天昏地暗。
再次醒来之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浑身都是酸痛到几乎擡不起来,幼青啓了啓唇,发现嗓音已然哑了。
幼青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睛终于适应了昏暗的环境。
这里还是长生殿,还是龙榻之上,她再低头一看,已经换上了崭新干净的寝衣。
有宫人听见响动,轻声走了进来,擡手点亮了灯火,顿时殿内亮堂了起来。
幼青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光亮,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粉衣宫女走过来,取了软枕垫在幼青身後,又取了蜂蜜水来,扶着幼青一口一口饮下。
嗓子终于好转了些,可以说话了。
幼青问:“陛下呢?”
粉衣宫女道:“陛下今日晨起就上朝去了,中途回来过,见姑娘仍在睡,又陪了一阵子,这会子可能去处理政务了,听闻有些繁忙,一时还回不来。”
幼青想了下,这会天都黑了,她竟是一整日都未去太医署上值,心中悔意泛了上来。
“可否帮我把官袍取来?”
粉衣宫女闻言应了声是,不一阵子,端着崭新干净的官袍走了进来,又帮着幼青一同穿好,理好衣襟,捋平褶皱。
幼青深深呼吸,刚走出殿内,就碰上了守在其外的常喜。
常喜一看幼青,就道:“薛太医可不能走啊,就且留在这里候一候吧,若是线下饿了,奴才这就去传膳。”
幼青也知这是走不了了,也只能转身回至殿内,正在此时,她又忆起一事,这回还未饮避子汤,若是再迟了吃,不知还有没有效用。
这般想着,幼青又走至书案前,写下一张方子,折好之後放在掌心,而後她擡步走了出去。
常喜忙问:“可是要传膳?”
幼青将手中的方子递给常喜:“近来染了风寒,劳烦将此给丹椒,请她帮忙熬一副药。”
常喜拿过方子,正要交给小太监,又想起来问:“既染了风寒,要不要再请旁的太医瞧一瞧?”
幼青道:“无碍,小病而已。”
常喜瞧着幼青,确实瞧着也还好,除了像是彻夜未眠的青黑,精气神也还好。
“好,那要不还是先传膳吧,陛下现下实在有些繁忙,恐是一时不得抽身。”
幼青轻点了点头。
回至殿中之後,很快晚膳已上来。
都是清淡一些的菜式,尽管如此,幼青还是没什麽胃口,并没有动几口,垂目轻轻思索着,这会儿太医署应当不忙,怎麽现在了丹椒还没有来?
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幼青立刻站起来,正要出去见丹椒。
帘栊打起,来人身着玄黑龙袍,宽肩窄腰,淡淡的眉目低垂,龙纹的爪牙在光影中轻闪流光溢彩。
“陛下……”
殷胥轻应了声,缓步走进来,看着未动的菜肴,先净了净手,而後才坐下。
“菜肴不合你的口味?可有想吃的,朕吩咐御膳房去做?”他望着她。
幼青摇了摇头,垂下眼眉,唇瓣不知不觉咬住。
不是说他还要很久才回来?
殷胥亲端起了碗,拿起汤匙,轻声询问:“可要尝尝这汤?”
幼青低头道:“臣暂时没什麽胃口,陛下先用膳吧。”
殷胥放下了碗和汤匙,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叠起的方子,摊开放在了掌心。
“窈窈,你是在想这个?”
幼青心跳一停,惊慌地擡眸。
他眉眼依旧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