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党项部都敢爬到他们头上拉屎。蜀郡天府之地,粮草充足,百里之外的江原竟撑不到十日便破了城。甚至不如当年南朝的益州牧,那老匹夫都闭城坚守守了百馀日,破城时城中弹尽粮绝只剩几十个活口。
他元昊一个人有雄心壮志又如何,手头尽是些膏梁废物。
天子一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等着分食争利,他们都看不见这看似一统的江山实际上岌岌可危吗?
云英那贱人为了活命说的鬼话他半个字都不信,可殿下却还在保她。
殿下是真糊涂了,半生戎马,一代枭雄,年近半百,半截身子泡进温柔乡就出不来了。
早知如此,当年他奉殿下的密令在江州搜山拿人时,就该一刀了结她,拿首级交差。
于世忠满身血污进来,垂着头跪在元昊面前。
“属下有负将军信任……”
元昊并未接话:“还有活口吗?”
于世忠沉声:“没,都死了。”
活着不如死了,那两个尚有气息的,他拖去靶场前送了个了断。
元昊扔了本名册过去,“世子月底啓程去益州,要带的人我都挑好了。你晚些时候安排下去。”
于世忠捡起来翻看,除了十馀名近卫是营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其馀人皆是原本追随尉平远那些祖荫丰厚,不服管教的。难怪朝廷调令来让刘旭领兵驰援益州时元昊不仅没有生气,还主动说临行前要为刘旭设宴践行,他是要借益州战事清营中的门户。
“到时候若有人推三阻四,你便说这党项部向来欺软怕硬,这麽多年,都是大军一到便弃城而逃的。这麽好的立功机会都不要,难道是想去那柔然战场上讨麽?”
于世忠见元昊似乎不想追究他为云英隐瞒之事,心下顿生希冀。
他也二十有馀,按理是可以成家留个後,于家也不在意他这便宜儿子在外头有没有相好的妾室,只要元昊肯放过莹玉……
元昊看他这半身泥泞,“你换身衣服再去营里安排此事。”
于世忠刚要走,元昊又叫住他,嘴一张,他如堕冰窖。
“你藏在黄城镇的女人我让人带回来了,这个就不必交给文泰,你自己处理好就行。”元昊取下贴身的腰刀扔到他脚边。
“世忠,别再让我失望了。”
房门口守着一个人,拽着裤裆窥视屋内,里头赤膊交缠,麻巾塞满的嘴里淌下含血津液。
“你快些,该到我了。”
里头的不耐烦斥道:“催什麽,换你你比我弄得更久。要不把她嘴里塞的扯出来,进来一同快活?”
“你早说呀。”
外头的跃跃欲试,手从裤裆里抽出来正要进去,身後一刀穿胸而过,来不及回头就瘫倒在地上,裤头滑下来,抽抽了两下便再无声响。
里头那人连忙抽出家夥,提起裤子出来查看,撞见于世忠阴沉可怖的脸。
他跟了于世忠一路,当然知道自己方才操弄的是谁的女人,但他也知道元昊恼的就是这个,心底顿生硬气,“于世忠,难得将军还肯给你机会,你可不要为了个贱货让将军失望。”
莹玉手脚被缚,身上深深浅浅的疤又添新伤,她云鬓四散,含泪望着他,发间金簪折断了掉在地上。
那禽兽趁于世忠不备,拔腿欲逃,被他回身拽住,一刀抹了脖子。
于世忠强忍着心口的疼,俯身为莹玉解开绳索,“我给你换身衣服,这会儿换防,走小路出城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莹玉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于世忠从箱子里拿出件常服给她套上。
“云娘子说得对,你跟着我过不上好日子。我送你回裴少卿府上,看在云娘子的份上,他应该能保住你,但得快,你先站起来,我……”
“将军说,只有你亲手杀了我,他才会原谅你。”她哽了声,唇角勉强扬起,“世忠,我们认命吧。”
“我背你。”
于世忠牙关紧咬,眼底尽是红丝,莹玉血糊的手轻抚上他脸颊,“我们逃了,你阿娘怎麽办?”
他一怔,眉间紧拧,唇齿不住地打颤。
“世忠,你不要怪自己,要怪就怪我命不好,是我没有福气。相士说我命硬,克夫,是我不甘心,痴心妄想能靠着这皮囊,靠着娘子教的这些本事,过上相夫教子的好日子……”
“我不想再挣扎,不想再害人了。”
莹玉捡起地上的弯刀,放进于世忠手里,一指指握紧他的手。
于世忠握着刀出来,刀尖往下滴血,如散了一地珠串。
元昊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瞥了眼他手里的刀,蹙眉埋怨道:“你还没个女人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