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姝心里直打鼓,低声问走在前面钟越:“……先生呢?”
这座别院里,真的还有人在麽?
钟越看了她一眼:“应当是在小佛堂。”
阿娘一直住的那个小佛堂?他在那里做什麽?
小佛堂的大门被钟越轰然推开,露出正对着门的佛像。萧景姝目光扫过佛前的香炉与落灰的地板,心道,阿娘不在这里。
——也算意料之中。
钟越走到佛像前,在莲花宝座的某一处按了按。
正对着他们的佛像缓缓後移,像是一道突然被推开的石门,露出其後隐蔽的暗道。
萧景姝陡然一惊。
她的脚步一动也没动,等着钟越带她走进去,可钟越却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扫过萧景姝素净的衣裙与鞋履,最终定在了她挽发的珠钗上。
珍珠攒成的花瓣中央,拥着一颗红宝石充做花蕊。
钟越伸出手,将她鬓间的珠钗拔了。
于是她的发落了下来,飘飘悠悠,让他分神想到这青丝远不如以往柔顺。
她的目光是错愕的丶忐忑的,带着几分因未知而生的担忧。
钟越偏过头,淡淡道:“进去吧。”
萧景姝深深吸了口气,肩膀也随之提起。她没有说话,只颤着眼睫看了钟越一眼,踏进了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先生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钟越又突然开口,“不要多嘴。”
萧景姝顿住脚步,轻轻“嗯”了一声。
在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後,身後沉重的石门又缓缓合上了。密道里暗了下去,两侧的烛火却显得亮了。
烧的是白蜡烛。
萧景姝心中有了些许猜测,继续向前走。
密道越来越宽,走到某一处时,豁然开朗。
相似的场景她在辛府的祠堂里就见过,只不过这间挖在山腹里的密室比供奉太女卫先辈的祠堂大得多的多。
萧景姝的目光径直投向正对着自己最显眼的牌位。
先考陆公讳冕之灵位。
不孝子陆瑾奉祭。
她僵硬地侧了侧身,看向了陆冕牌位右侧稍矮几寸的牌位。
先姊陆琼之灵位。
弟陆瑾奉祭。
最左侧的牌位上则没有任何称谓,只简简单单“陆瑾之灵位”几个字。
只不过供奉之人换了个名字。
公仪仇。
萧景姝的目光环视过周围的牌位,同样的字迹,同一人所写的名字,同样的供奉者——除却陆瑾的灵位上是公仪仇,其馀的灵位上全是陆瑾。
可写下“公仪仇”三个字的笔迹,却与写下成千上万个“陆瑾”的笔迹相同。
另一侧的密道里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很慢,应当是轮椅的主人自己在控制。
萧景姝对上了公仪仇比夜色还要浓黑的眼睛。明明是深秋,可他却穿得如同身在数九隆冬,腿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子。
公仪仇拿着戒尺,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陆冕灵位前空荡荡的地板。
他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