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着让她再休息会儿,帮她掖好被角,梁城越唇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出宫後,他牵来匹飓风驹,长腿跨上去,直奔昌宁侯府。
云层如算盘珠般被片片分开又紧紧相依,从马上望去,天色从藏青转化为缀有零星的丁香色。
天要亮了。
昌宁侯府的人对这位年轻的梁国公也很是相熟,倒不是因为他那些威风名声,不过是因他是当年和自家少爷一起离家出走去投军的“可怜鬼”。
京城衆人常常拿他们两个当笑话讲给儿孙听。
说两个出身高门的独子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非要去研究那蜿蜒凶险。趁着月黑风高,勾肩搭背就跑到西郊大营跟着上了战场。
当时老国公和昌宁侯还气得不轻,甚至被不少人明里暗里笑话了大半年。
直到几年後,当初偷偷跟在火头军营房的走卒兵摇身一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军功赫赫一时间风头无两。
甚至即使他们远在北疆,晟帝还以示嘉奖封了苏母一个诰命。
不过也有传言说他们之所以能升官升的这麽快,完全就是因为振国公有意指导。
说白了,京城多的是儿郎羡慕他们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却又没有那份舍富贵奔沙场的魄力。
“你家公子呢?让他出来。”他冷着脸,衣袂飞舞。
小厮迫于威压不敢擡头:“公子他昨夜吃醉了酒,还没醒。”
讥讽地翻了个白眼,这是知道他会来兴师问罪就先躲起来了啊。
但可惜,他现在正怒火中烧,某人躲不过。
来过好几次,梁城越闭着眼都知道苏乃登的院子怎麽走。
果然,一脚踹开门,原本应该躺在榻上宿醉的小侯爷已经给来者倒上了酒。
“查的还挺快。”这话一出,无疑是不打自招了。
苏乃登也是聪明人,更何况还是出生入这麽多年的好兄弟,知道梁城越既然能这麽快找上他自然是都将案情梳理明白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压住情绪,他酌了口烈酒:“你进宫偷什麽去了?”
苏乃登不假思索地指了指桌案上的玉如意。
之前从他小抽屉的画中见过,梁城越识得那是苏家伯母的遗物。
无奈地摊手,苏乃登:“我也是逼不得已,要不然我总不能跑到甘露殿上,跟陛下说我其实是你失散多年的外甥吧?”
在心里斥他这趟未免太高调,梁城越气极反笑:“也是幸亏躲得及时,不然你这条命可就交代在宫里了。”
嘻嘻笑出来,他没脸没皮地说:“我也没想到你来的那麽快,幸亏我命硬,要不然你可就失去我这个最好的兄弟了。”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没好气地甩他一眼:“你接下来准备怎麽办?”
苏乃登满不在乎地瞅过来:“看你咯,毕竟这事现在归你管。”
唇瓣微微有些泛白,他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瓷杯放回桌案,披着和善假羊皮的狠戾笑容浮现出来,看得苏乃登打了个冷颤。
他感觉自己可能要凉。
不对,是绝对会凉。
“你居然敢让阿窕给你上药,多大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