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映照着血染的大地,苏尔勒心情沉重,望着他们流窜的方向,眼神异常坚毅,“还有最後一仗。”
杨序澜点了点头,“依计划行事。”
他负责追逃兵,苏尔勒去茨州城回合。
此时茨州城外,大周的军队四面云集,声势浩荡,铁锤敲击鼓面,啸声铺天盖地,成千上万匹战马飞奔疾驰,镌刻着“周”字的大旗迎风飘扬。
巴雅尔得知胡日查的军队被偷袭四下逃散,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眼下孤军被围,只得弃城而走,然而季云琨一马当先攻进城内,迅速占领外城全部的城门後,仍是死咬在後穷追不舍。
一阵箭雨从天而降,巴雅尔面目狰狞,目眦欲裂,立刻挥动大刀劈了过去,季云琨指挥主力部队将包围圈不断收拢。
两军厮杀作一团,巴雅尔两眼光芒逼人,杀了一波又一波,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可喊杀声似潮水般一浪浪的翻涌而来。
季云琨大喝一声,挥动长枪,直奔“巴雅尔”刺去,那人毫无防备瞬时从马上坠落,季云琨心中觉得奇怪,拿长枪挑开他的头盔,发现此人根本不是巴雅尔!
是金蝉脱壳。
没了主将又陷入包围圈,士兵们面有悲色,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巴雅尔连踢马腹,带领百人冲破了包围圈。
不知多久,李惟加入了这场围剿,看见巴雅尔逃跑,赶紧带着人追了上去。
黄尘蔽天,巴雅尔逃出十数里外,一口气到了逢骨关。
此时此刻,他站在界碑前,刀驻在他的脚前,望着追过来的那群人,没有往後退,也没有狼狈出逃的模样。
碎月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耀目的银光,其势慑人。
巴雅尔一眼便认出了那把刀,冷傲地一笑,“你是来报仇的?”
李惟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用力咬着牙。
“我以为会是他的儿子和弟弟来报仇,没想到,他们都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里,来报仇的居然是个女娃娃。”巴雅尔目露凶光,也握住刀柄,抽出了刀,“你阿爹很厉害,是个令人敬畏的枭雄,可惜,你阿爹死在我的刀下,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永远留在了这里!女娃娃,我这一生都在追求敌手,战功无数,从无败绩,然而今日我败了。。。。。。败得一塌涂地,雄鹰已经被斩断翅膀,无法振翅,所以,今日不是你死就算是我亡!”
李惟神志恍惚,脸上更无半点血色,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踏上了一步,紧接着寒光陡闪,巴雅尔出招快极,几乎是一瞬间砍向她的脖子,李惟竭力招架,被逼得连连倒退。
巴雅尔压着她的刀,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嗤笑道:“一身伤还敢来报仇,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落,他擡脚踹向了李惟的胸口。
李惟只觉一股猛劲当胸击来,随後一口鲜血急喷而出。
巴雅尔再次挥刀而上,冲直扑过去。李惟擦去嘴角的血迹,格刀横挡,目光愈发狠戾。很快,巴雅尔额头上出了一片汗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将刀狠狠砍下去,“你为什麽不出手?”
两人交锋不断,溅出星星火花,巴雅尔喘息沉重,显然力气不支,而李惟出刀越来越快,风声也是渐响。
她不能输在这里,这麽多年的苦练,为的就是这一刻,更何况死後她还要面对父亲和兄长,无论如何她都要赢!
她要带着死去的亲人回家!
谁都不能阻拦!
李惟蓦地疾冲上前,身子微矮,刀锋斜刺,巴雅尔来不及躲闪,刀锋划在他心口上的肋骨之间。
这一刀险些透胸而过,巴雅尔打得尽兴,双眼通红,神情隐隐有些癫狂,“看来你比你大哥厉害!”
方才攻势太猛,李惟手指缝中不住渗出鲜血,只得换手拿刀,而巴雅尔右臂已然无半分力气。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属于力竭的状态。
下一刻,二人同时做了决定挥刀时疾刺对方咽喉,都抱着势必要同归于尽的念头。
“我这一生身经百战,从来没怕过死,我打完了人生的最後一场仗,不是逃兵。。。。。。”巴雅尔眼里含着泪花,仰面倒了下去,然後,鲜血慢慢地从他脖子里流出来……
巴雅尔死了。
父亲没有谋逆,没有丢掉疆土,她延续了父亲的荣耀。
李惟眼眶酸胀,因失血极多,疲困殊甚,碎月刀从手上脱落,人一步步往後退,似连站都已站不住了。最後她跪在地上,远处望着那块刻着逢骨关的界碑,好似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她看到了好多人,但他们都不在了。。。。。。
转眼间,最後一缕亮光在山坡上方渐渐隐去,眼前的一切幻化成碎片随风消散,最後只剩下一片虚无,她也倒在了那片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