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逃兵当诛?”少女声音字字颤抖。
“求殿下恕罪!在下。。。。。。家中尚有老小,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骑兵疯了一般磕头。
少女终究没能下得了手,手一软便松了劲,佩剑掉落在地:“公孙瑞何在?”
“太守领兵三千朝西而退。”
“领兵三千朝西而退?”少女忽地笑了起来,可她的眸中噙满泪水,发丝已有些凌乱,似是有些癫狂。
“殿下!如今城关失守,殿下还是快离开岱州吧!”骑兵高声喊道,眼下敌军很快便会濒临城门,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可不想,眼前的少女却是一步一步,冒着雨,每一步都带着坚定决意,走向了高台之上。
“你们走吧。”
“殿下!”
“吾为公主,享公主之荣,担公主之责,与国□□生,与岱州共亡。”少女闭上眼,哀恸啓唇,轻轻飘飘地说出了将她的前半生困在岱州的那句话。
就在少女欲从高台之上纵身而下之时,骑兵一掌击于其肩。
少女只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一句,“对不住了殿下,护您周全,这是小将军的命令,更是,小将军的遗愿。”
小将军,阿珉的遗愿。。。
。。。。。。
“娘娘?娘娘?咱们该起身了。”
被芮儿的声音唤醒,昭昭恍然睁眼。
“娘娘可是被梦魇困住了?”
芮儿拿起手绢轻拭昭昭眼旁不知何时挂上的一抹泪光,顺着枕边望去,惊讶地发现竟然湿透一片。
“大抵是夜里睡得不太安稳,不必挂心担忧。”昭昭嘴角牵笑。
芮儿点头,心想着或许娘娘还不习惯在这万戚宫中歇息,她便去准备些安神的香囊给娘娘带着,想必能睡得舒爽些。
她又忽地想到什麽似的面上欣喜:“娘娘快起身用早膳罢,陛下嘱咐瑞福公公给您准备您最爱的羊肉粉丝汤,叫芮儿唤您起来吃。”
“羊肉粉丝汤?”昭昭一听倒是来了几分精神,默默将那份不属于万戚宫的异样哀思掩于喜色之下。
李行韫今日午时并未回寝宫用膳,昭昭倒是乐得自在。
本准备用完膳便回沁宜轩,可瞧见外头那般炎热,昭昭当下便打消念头,反正左右也没人赶她走,夜里李行韫还要做戏传她来侍寝,她还不如乖乖待在寝宫歇着罢。
她现下也着实不想再回去应付上门挑衅的妃嫔,便就这般待在了万戚宫中,偷懒一日,李行韫应当也不会与她计较罢?
昭昭便就这麽想着的时候,瑞福公公一人顶着日头回来了。
瑞福传的是李行韫的旨意。
说来也真是恼火,李行韫像是能猜透她每分每秒的心思似的,偏不让她闲得半分,这不,当下便唤瑞福监督她抄写《女诫》来了。
昭昭“偷得浮生半日闲[1]”美好愿望就这般破灭了。
其实倒也不是李行韫神通广大知晓昭昭在想些什麽,他不过是偶然忆起昨日晨起昭昭不规矩地贴在他身上的模样,当下不知从哪升起的火气,于是便後知後觉地要小小惩罚一下他那不听话的“宠妃”。
待到夜里,李行韫又带着昭昭来到那玉髓阁。
午时李行韫听底下的人禀报,那王进身子已然大好,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昨夜昭昭那般娴熟的解蛊之术不似是做戏。
不过,试探之戏码仍旧应当上演,他倒是想顺势瞧瞧这许苕究竟意欲何在。
李行韫生于帝王之家,少时孤立无援,独自一人陷于豺狼虎豹的皇宫囹圄。
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光鲜亮丽,实则聚满了这世间最龌龊不堪的丑恶人心。
而他自小便就在这般各式各样的尔虞我诈之中耳濡目染着,许多人,他只需瞧上一眼,便能了然对方的算计何在。